高力士转头对褐衣男子笑道:“玉伯大人,你可知道一句老话,叫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不亲眼确定李道玄在我们控制下,咱们决不能乱动。“
礼部尚书方玉伯被这年轻的太监激怒了,但他还是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冷声道:“李道玄不是叶倾城,暮雨阁不是海枯斋,小高你多虑了。”
高力士摇头苦笑:“玉伯大人不要误会力士,吾并非多虑,你不知其中内幕啊,若是今晚李道玄出现在暮雨死士前,第一个退却的就是杜玄风,第二个退却的却是我高力士!”
他眼中现出敬畏之色:“我可以杀李辅国,却不能动李道玄,您还不明白么。”
方玉伯脸色稍缓,却抬头望向了天空,喃喃道:“快到子时了,自宫城到浮屠通天阁这一路不算长也不算短,不知那李辅国可以走多远。”
高力士低眉垂目,轻声道:“不长不短,正是一条黄泉路呵!”
春雨刚过,宫城大道却是干爽的很,一辆灰色马车疾驶在宫道上,车子不多时就出了官道,一路想着通天浮图前行。
青痔老人李辅国坐在车内,面前坐着一个白衣童子,正端着一只瓷碗,低头扒着碗里的青豆。
李辅国轻轻睁开眼睛,伸手揭开车窗帘子,静静望着车外,忽然低声一叹:“小来,吃饱了么?”
白衣童子放下碗,一抹嘴,低声道:“李公公,我吃饱了。”
李辅国微微一笑:“小来啊,你是我亲手招入暮雨阁的,原本想好生培养你一番,但怕是没有这个机会喽。”
那白衣童子一愣:“李公公咱们不是去通天阁么,难道您不去了?”
李辅国望着寂静的大道,摇头道:“我怕咱们是到不了通天阁了。”
白衣童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冷声道:“有人要害公公?”
李辅国赞赏的望着他,能从自己一句话里推出这个结果,此子果然不枉自己栽培一场。
他招手让那白衣小童过来,抚着他的头顶低声道:“暮雨阁里都是忠诚死士,但再好的死士也是人,这人啊,不管多么忠诚,也是不可靠的。“
白衣小童听着他这矛盾的几句话,却是若有所思。
李辅国呵呵一笑:“小来,你可知道今夜要杀咱们是什么人?“
白衣小童望着寂静的宫道,忽然抖了抖眉毛:“今夜没有宵禁,这大道之上却没有看到一个金吾卫执勤,要害咱们之人难道能控制禁军不成?”
李辅国欢然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白衣童子望着他:“您难道早就知道是谁?”
李辅国点点头:“自从杜相接管了内侍省后,我就知道了,杜相他啊,其实心理也清楚,他这是光明正大的以权夺权,这是阳谋,不是阴谋!”
白衣童子喃喃念道:“以权夺权,果然高明。”他望着李辅国:”公公您为何不走?“
车子已经行驶到了宫城与皇城夹角之处,李辅国双目一闪,淡淡说道:“那是因为杜相和高力士都清楚,就算我知道了这一切,也不会逃走!“
他说罢,全身鼓起灵力,肆虐开来,霎时就引动了天空上的云珠禁制,一道禁制之光瞬间自云珠上穿过了他的身子。
白衣小童以手遮目,挡住李辅国身前冒出的一阵强光。
李辅国连受三道云珠惩罚之光,那身上的光芒却愈强烈了。他身上衣衫破碎,全身着暮雨神光,抓住身前的小童低声道:“小来,若是公公不行了,你知道怎么做么?“
那白衣小童睁大眼睛,在强光中被刺得眼泪直流,却沉声道:“公公,我知道怎么做!“
李辅国此时周身强光忽然消散,整个人都变得晶莹透明,就连头都带着荧光,就像是一堆荧光所组成人形一般。
他这荧光身影就像穿过水幕一般穿过了马车,漂浮在半空之中,俯视那周边影影绰绰,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们。
高力士和方玉伯就藏在一间皇城边的金吾铺中,望着那黑夜中着荧光的李辅国。
方玉伯轻轻挥手,一支飞羽射入半空。
那得到命令的弓弩队立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