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舍不得琳姐儿呀!”沈雅还是不愿意,再苦的日子她都不怕,只要能陪在女儿身边。
“娘,您怎么就不明白呢?”何琳琳更急了,声音不由扬高了起来,“只要您在侯府好好的,即便女儿留在何家,他们也不敢亏待我的。更何况女儿看表哥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准早就想好了法子把女儿也一块带回京城呢。”
“真的吗?”沈雅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若是能把琳姐儿一块带走,她还犹豫什么?赶紧麻溜地和离回京。
何琳琳一窒,她只是这么一说,哪里知道表哥有没有办法?
就在此时只听门口一个声音响起,“真的。”
沈雅母女齐齐扭头去看,只见内室门口立着那个之前说话的丫鬟。
沈雅母女俩说话连门都没关,荷花在外头干活自然是把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忍不住地便多了一句嘴。
反正都已经多嘴了,荷花索性走了进来,对着沈雅和何琳琳福身一礼,道:“还请姑奶奶和表小姐原谅奴婢的造次,表小姐说得对,我们公子来时就打着把姑奶奶和表小姐一起带回京中的主意,还在老侯爷那立了军令状呢。至于公子用什么法子,奴婢就不知道了。但奴婢知道只要公子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姑奶奶您就放宽心吧。”然后话锋一转道:“二管家已经使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就过来给姑奶奶瞧脖子上的伤。”
沈雅母女闻言可高兴了,“娘,您听见了吧,表哥说了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您的主意可要拿正了,可别被她们三句好话一哄就又改变主意了。”
沈雅不住点头,“娘省得,娘省得。”对于荷花的后一句话压根就没听进心里。
何琳琳还是放心不下,狗急了还跳墙呢,谁知道祖母她们会出什么妖蛾子?她还是牢牢跟着娘亲身边好了。
出了沈雅院子的何章铭就有些不满地对他娘埋怨,“娘,您怎么能松口答应和离呢?若是断了这门亲事,儿子的差事估计也到头了。”他很有自知之明,以现在忠武侯府的权势收拾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只要动动小手指便好,甚至都不需侯府亲自出手,只要侯府稍稍露出点意思,自有大把的人上赶着踩着他去巴结侯府。
何老娘却是把眼睛一瞪,“你娘又不傻,有碍你前程的事娘能做吗?你呀,别看你是个做官的,娘只是个乡下不识字没见识的老婆子,可这女人的心思娘比你懂。”她望着这个令她骄傲无比的小儿子,语重心长地道:“女人啊,无论嘴上说得多厉害,只要生了孩子做了娘,那心便是软的,你媳妇就琳姐儿一个,她舍不得琳姐儿的,放心好了,她指定是不敢和离的。只要咱们把那个四公子应付过去就好了。”
何章铭若有所思,觉得她娘说得还真对,心慢慢放下了一些,“可那个沈四哪是那么容易应付的?软的不吃,硬的,刚才您也都瞧见了。”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那个沈四瞧着文质彬彬的,可行事咋那么凶神恶煞呢?
何老娘就瞧不上儿子这副怂样,“双拳难敌四手,云州好歹是你的地盘吧?还怕收拾不了一个毛头小子?”这个儿子啥都好,聪明会念书,唯独胆子小,小的时候天一黑就不敢单独出去撒尿,回回都得他哥陪着。
停了一会她又道:“娘仔细琢磨了,这事还得着落在你媳妇身上,只要你媳妇不愿意和离,那个沈四还能硬替她做主?这些日子你也哄着你媳妇一些,女人嘛,心肠总是软的。后院那几个妖妖娆娆的你也少沾,瞧你最近瘦的。”
何章铭被老娘当面这样说,不由有些讪讪,“瞧娘说的,儿子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吗?儿子最近公务繁忙,累着了也是有的。”不说田姨娘,就他另外两个姨娘也是知情识趣的,每回都能让他尽兴,男人若连这点子乐趣都丢弃,那日子过得还有什么趣味?
何老娘斜了儿子一眼,倒是没有再说话。她想得很好,也猜到了沈雅的顾忌,但她哪里知道沈薇是有备而来的呢?当她知道沈雅铁了心要和离,甚至连女儿都不管了,气得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拍着大腿就诅咒沈雅,什么恶毒啦,什么心狠啦,什么坏了心肝的啦——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随后何府的口风就变了,一句不提和离的事,咬死口要休妻,为啥呢?和离得还女方嫁妆,而休妻却是不用。
休妻就休妻呗,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吧?何府却拿不出来,就含糊着咬定要休妻。
沈薇气乐了,这帮子不要脸的真是刷新了下限了,什么休妻,不就是为了霸占姑母的嫁妆吗?呵呵,既然你非想要,那我还偏就不给呢。沈薇眼睛一闪,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第二日,满云州城的乞丐孩童都在传唱一别致的歌谣,内容是这样的:稀奇稀奇真稀奇,云州出了个何知县。何知县,后院乱,把个瘦马出身的姨娘宠上天,正室夫人扔一边,十多年,十多年。正室本是侯府女,下嫁知县好姻缘,谁知知县薄情又负义,夺了正室的嫁妆变了脸,可怜正室弱女子,困在后院苦不堪言。含辛茹苦养育女,却被贱人来谋算。本是稚龄娇娇女,被逼却配白头翁,你说这是为哪般?为哪般?正室眼泪已流干,怎奈郎心冷似铁,正室无奈去投缳,命大才把一魂牵——
歌谣朗朗上口,生动形象又直白地再现了一个命运多舛的千金小姐和一个忘恩负义渣男的故事。因为宣传得力,不到半日,云州城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全都知道了这歌谣。酒楼里,茶楼里,大路边,人们全都饶有兴趣地谈论着这歌谣,目光隐隐朝知府衙门看去。
哎呦喂,没想到何知县还是个这样的人,以前咋没看出来呢?
听说那事了吧?你说这人的心咋就黑成这样呢?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用人家的,转头达了就把人家往死里磋磨,这还是个人吗?
哎哎哎,啥是瘦马?那种瘦瘦的马?这人莫非是傻子,咋就喜欢这个呢?
去去去,没见识了吧,什么瘦瘦的马?我给你说哈,不是马,是人,瘦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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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每天都带人出去转悠,每每听到这些言论她都忍不住想乐,哎呦喂,群众的智慧可真是不容小觑呀!何章铭,何知县,何大人,你就慢慢享受本小姐送你的大礼吧!是否觉得很舒爽呢?
这杀伤力超强的歌谣自然是出自沈薇之手,她也是接受过精英训练的人,编个顺口溜还不是手到擒来?旁观过现代娱乐圈无数的口水仗,沈薇深知舆论的力量。既然你们那么死不要脸,那姐就先跟你们来场舆论战,你那单薄的小身板可千万要顶住啊!
何章铭知道这事已经是下午了,为何他知道的这么晚呢?不是有句话说那啥啥总是当事人最后一个知道吗?
也怨何章铭平日不大会做人,总觉得自己才高八斗,连上峰他都不大服气,能团结友爱同僚吗?所以同僚们听到了这歌谣,都隐隐看他的笑话,没一个人跟他说的。
最后还是他大哥跑来跟他说了这事,他可气坏了,脖子上的青筋暴出,眼睛瞪得血红,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可他手里没有证据呀!
“哎呦哎,可丢祖宗的脸了,老二你还等什么,赶紧制止啊!”何老娘知道了这事羞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何章铭的脸臭臭的,制止?谈何容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整个云州的百姓啊,哪里制止得了?他总不能把人全都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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