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坐在桌前,看着周围的忙碌的宫女太监撤着桌子上没吃完的食物,接着又把整个桌子都搬出去了,她没办法,只能挪了一个地,有些闷闷不乐。
南景尘出去了一下,很快便回来了,见屋檐下坐在台阶上看着那昏暗深邃的天空愣的简兮,眉头一蹙,上前出声说道:“地上凉,回屋去。”
简兮应声偏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南景尘,没有听话照做,只是轻声问道:“你说,哪怕不是一个世界的,也会是同一片天空下吗?”
“嗯?”对于简兮的话,他有些莫名其妙,也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简兮笑了笑,拉着南景尘的手一块做了下来,轻声的说道:“就是说,在某个地方,他所看到的天空,跟我看到的,是一样的吗?”
哪怕时空不一样……
南景尘认真地想了想,淡淡的应了一声:“天地何其宽广,容纳万川,只要脚才着土地,看到的,便是同一片天空。”
简兮扬唇,依靠在南景尘的肩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伤感的事,随即转移了话题:“奇怪,今晚上是除夕夜,怎么都没有百姓放烟花炮竹呢?”
南景尘眉头一皱,看着肩头的那张侧脸,出声问道:“何为烟花炮竹?”
简兮微微一愣,坐直了身子,离开南景尘的肩头,呆呆的眨巴眨巴眼眸,“难道还没有烟花炮竹?”
南景尘又迷糊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简兮,不知道她话中的烟花炮竹是指什么?
简兮呆愣了一会,有些兴奋地为南景尘描述道:“烟花很好看的,放在天上,五颜六色的像是花开一般绽放,火光会照亮整个天空……”
南景尘淡淡的听着,一双眼眸始终都没有离开简兮那欣喜向往的小脸,同时,那深邃的眼眸中还染上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若是那所谓的烟花当真有简兮说得那般神幻美丽,为何他不知道?
“本王也想看看你口中说的烟花,你知道那里有卖吗?”南景尘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简兮眸子开始不自然的转动,估计这烟花炮竹什么的还没有被明出来,她现在要跟南景尘托底,把自己是魂穿的事说出来吗?
简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了说谎:“我就是偶然一次听老一辈的说过,就记下来了,市面上那里有这些东西卖啊!我估计那老人家也是看花眼了,亦或是有些夸大了吧!”
南景尘看着简兮躲避的眼眸,沉默不语。
良久,南景尘将她打横抱起,低沉的声线响荡在耳边:“夜里风大,早些歇息吧!”
“不行不行,我来月事了,你不能碰我。”被抱在怀中的简兮有些激动着急。
南景尘步子一顿,低头垂眸看着怀中紧张的简兮,磁性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探究和不悦:“你一个月来俩次?”
简兮:“……”
“那个……可能是因为我体内有帝王蛊的原因,这大姨妈都比别人来得勤快些……”简兮开始胡编乱造。
一提及到简兮体内的帝王蛊,南景尘的呼吸顿时紊乱粗重了几分,他不语,将简兮抱回寝殿,放在床榻上,自己蹲了下来:“再等等,很快就能解你体内的帝王蛊了。”
南景尘的反应让简兮有些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小手轻轻抚摸着那刚毅的脸庞,出声说道:“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解帝王蛊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不用这样子。”
南景尘已经拿到了黑色神仙草还有雪莲,可这并不能马上给简兮使用解蛊,要等体内的余毒作,才能用黑色神仙草,这样才能避免解蛊之后,体内还会有残留积累的毒素,给简兮造成另外一种威胁。
只是体内的余毒暂时让帝王蛊压制着,她现在只能每个月十六毒时继续用毒丸来缓解压制体内的帝王蛊,等到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毒时,到那时才是用黑色神仙草的时机……
南景尘抬眸,语气柔和了许多:“年后,横元收复了乾盛,拿下大漠也不过就是一瞬的事,到那时,本王将整个兼容还给凤烬,你我二人退隐山林,不再受这俗世的纷扰,可好?”
简兮再次一愣,有些小心的问道:“先不论那摄心术的存在,若你真是司空凉的重生,收复重拾旧山河是你的初衷,令四国统一恢复司空皇姓也应该是你所愿,你当真能放下往日的种种,将这四国江山拱手让于他人?”
南景尘蹙眉,低声说道:“确实,先前确实如你所说,本王感激上苍能令那亡国的皇子重生,过早的便筹划着自己复国的大计,从搬出皇宫自立王府,从战场上屡战屡胜赢得兵权,从建立一等一的江湖势力……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再现百年前司空王朝的荣华。”
南景尘静静的说着,语气平和,没有一点波澜。
他抬眸看上简兮那一张仍旧带着蜡黄的脸色,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那不及他巴掌大的小脸,温柔地令人心醉:“若是你没有出现在本王的生命中,也许本王会如之前所说站在那顶峰之上。但世事难料,你就这样出现了,打乱了本王的所有计划,而如今,本王对权利地位已无半点追求之心,此生你的安然便是本王最大的所愿,哪怕去过那粗茶淡饭的生活,本王也甘愿。只要你在本王身边,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简兮心跳有些加速,她从来没有听到南景尘说爱她之类的话语,情话蜜语更是少说,可不说则矣,一说,便令人不自禁沉沦其中。
她有些动情,主动凑近了南景尘,在他的额头上留下淡淡一吻,出声回应道:“嫁鸡随鸡,你所愿的,便是我所向往的。”
南景尘唇角勾起一抹蛊惑人心的弧度,突然站起身来,高度和距离让简兮不由得撑着床榻往后仰,只听那醉人的声线滑过耳畔:
“那简兮知道本王现在的所愿吗?”
简兮:“……”
骚年,你收一下你眼眸中的淫欲好吗?
……
还未过正月十五,简兮便突然收到了南逸宸的书信,上面只有寥寥数笔:
简兮挚友,皇后临近生产,朕想要由你来给朕的第一胎取名,不知可否方便?
短短一句话,却足以说明了很多信息。
皇后临近生产,南逸宸没有除掉皇后,这就说明丞相那边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这第二,她简兮何德何能能为一国皇子取名,这怕是有意想要试探她,以及她背后的南景尘和整个兼容对他横元的态度。
不过南景尘本来就已经打算在统一四国后退出这场权利争斗的漩涡,南逸宸此时试探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意思。
乾盛那边怕是已经开始着手正在准备进攻一事了,她说到做到,兼容这边不会再惦记乾盛这块肉,那么南逸宸的意思是,顾忌在攻打乾盛的时候,大漠那边会插手……
廋死的骆驼比马大,绕是乾盛现在是匹虚弱的野兽,但攻击力和爆力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尤其是乾盛背后现在还有大漠的扶持,依照横元的兵力和国情想要同时对付俩国并不算太吃力,但也不容易,南逸宸怕是就算他赢了这场仗,一举吞并了乾盛和大漠,也怕大战之后虚弱的他会被兼容坐收渔利,趁机吞下……
简兮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南逸宸实在是有些头疼,这种一边向她求助一边又防备着她的心理着实令人讨厌!
“名禾!”简兮将信纸撕掉,叫道一旁正在桌前跟黎婳画灯笼的名禾。
名禾听到后,立即将手中的画笔一扔,朝简兮走了过来,恭敬出声:“公子,有何吩咐?”
“等南景尘下朝回来,跟他说一声,我要去大漠走一趟,大概一个月后回来,在此之前,先兵骚扰一下乾盛,但不要有大举动的进攻,一切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名禾微微一愣,有些担忧地出声说道:“现如今国与国之间关系紧张,公子一人去大漠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还是等九爷回来,公子亲自跟九爷说,好多派一些人手保护公子啊!”
简兮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的名禾,她突然觉得雨烈虽说有点讨人厌,但头脑简单,这点她还是很喜欢的。
“人多目标大,我跟东篱一起去就行,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及时跟你们联系的,就这样吧!你照顾好黎婳啊!”
简兮有些迫不及待,说完之后便走到桌前,跟黎婳打了一声招呼,抬步就往寝殿门口走去——
名禾看着那慌忙离去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最终抿了抿唇,走到桌前跟黎婳说道:“属下有点事,你安生的待在这不要动,属下片刻之后就回来了,若是有什么需求,使唤门口的奴才便可。”
黎婳眨巴眨巴大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名禾这才放心离去。
兼容城门。
一辆普通的马车行驶过城门口,驾车的东篱沾染上了胡须,稍稍伪装了一下,一双眼眸警惕地看着这四周出入城的百姓,显然此行不能引人注目。
一出城门没多久,驾车的东篱突然拉扯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车内的简兮掀开帘子,出声问道:“怎么了?”
帘子一掀开,简兮便看到了站在马路一旁的雨烈,不由得有些惊讶,随即一喜,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是南景尘派你来的?”
话音一落,雨烈上前走到马车旁来,出声说道:“不是九爷派来的,是我自己要跟着你。”
随着雨烈上前,简兮视线落在了雨烈那只空荡的袖子上,微微一愣,出声问道:“你右手……”
雨烈眸子一动,看向自己的右臂,无所谓地出声回应:“没事,哪怕没了右手,一样能保护你。”
简兮有些错愕,眉头紧紧皱起,随即出声问道:“这只手,是南景尘断的?”
雨烈眉眸轻抬,认真出声:“九爷惩罚,属下心服,但只求能继续再让雨烈待在九爷身边尽心尽力,如此便是对属下最大的恩赐。”
简兮突然觉得心口好似有些东西堵着一般,气息不畅。
若是雨烈之前不说他是自己来的,她一定会认为那手臂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中失去的,现在却变成了她成了间接的刽子手……
这只手臂,想必是南景尘因为雨烈打她的那一巴掌所为。
何必呢!虽说她是因为想要套取南景尘的下落,但确实是她侮辱雨烈在前,那一巴掌她一点都不怨,算是对雨烈的一种补偿。
可不该因为那一巴掌而要了他整只手臂啊!
可偏偏南景尘是因为她,她连评判过错的资格都没有。
终究,简兮化作一声愧疚的轻叹,无奈地出声说道:“你的忠心,值得让你做到如此份上吗?”
雨烈扯唇,“雨烈的命都是九爷给的,一条手臂何足挂齿。”
简兮身子一愣,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回应雨烈了。
一个因为自己而造成的过错整日在眼前晃悠,这只会加深她内心的愧疚和仿佛提醒她的过错。
可雨烈现如今站在她的面前,只是想要通过她再回到南景尘身边,继续付出他这一辈子的追求……
气氛突然寂静,东篱倒是理解雨烈的内心,出声缓和道:“去往大漠的日程有些赶,有个人跟我换班也是好的。”
简兮抬眸看了一眼东篱那张少年的稚嫩,点点应了一声,随即缩回了车中,阖眸不语。
雨烈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东篱,随即坐上了马车,俩人坐在车头,这才重新启程,策马而去。
皇宫。
一袭黑袍的南景尘站在皇宫的城门口上看着那远方,站了许久,直到天色有些昏暗,这才回神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站着的名禾以及他身边的黎婳,出声说道:
“简兮走了也好,是该去处理一些事了。”
说完大步下了城门,身后的名禾拉扯着身旁的黎婳,抬步跟上。
……
大漠地处平原荒漠,还未开春,其他三国还处于冻人的季节,这才刚入大漠边境没多久,便能感觉到身上这些棉袄有些炎热了。
简兮跑这一趟,一来是想要寻找有没有除了开战之外有效减少损失流血的方法,二来,也是想看看那玄女有没有回国……
大漠对外来的商人和百姓有些排斥和芥蒂,多多少少跟长期向他们灌输的思想有关,毕竟大漠之前可是司空皇室下忠心权臣的余党。
无奈,为了方便行事,简兮和东篱雨烈三人不得不再走到第一个城镇的时候就开始换上了当地人的服饰,这才一路紧赶慢赶地前往皇城。
越是往皇城的方向去,沙漠化的土地就越是严重,几天之后,简兮并没有着急进城,只是在距离皇城有一段距离的村庄落脚。
一个不大的驿站所,简兮他们三个人三间房分完之后,基本上就占了这个小驿站一半的房间了。
吃完晚饭后,简兮让小二烧些热水洗澡,可小二面露难色,并没有立即听话照做。
简兮看了一眼愣在身边的小人,出声问道:“怎么?你这洗澡水还得重新收费不是?”
小二讪讪笑道:“客主,想必各位都是外地人吧?”
简兮几人对视了一眼,怎么要个洗澡水就是外地人了?难道这大漠的人都没洗澡这个习惯?
见简兮等人的无言沉默,越加证实了小二的猜想,他笑着解释道:“大漠不比其他,水源极其珍贵,就是有钱也不见得会买到,平日里我们都是趁着短暂的雨季来临时,储存雨水来维持生活,也就那大户人家才金贵地用水洗澡,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一年到头也就擦拭过那么几回,哪敢洗啊!”
简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出声问道:“那你们怎么储存雨水呢?”
“每家每户家里都有一个几米深的地窖,用来储存风干的肉食蔬菜瓜果之类的,这水啊!也在这地窖里。”
东篱紧接着又问:“那你们怎么知道这雨季的来临,提前做好储存雨水的准备呢?”
小二也耐心地一一回应解惑:“这多亏了巫族,每次在雨季来临之前,城门口都会张贴告示,说几日几时几刻有雨,有时候甚至能精确到雨水下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