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这是想打破船么?……不错,越来越聪明了。”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从被他攥住的手腕上,传来一种比疼痛更让人心惊胆颤的危险感觉,让水濯缨不由自主地全身一抖。
“这里周围全是湖水,你若是打破了船,我们两人都非得掉进水里不可。夜里风大水凉,你能受得了在水里泡上几个时辰?……本宫之前说过,你的身体是属于本宫的,再敢随便糟践,便把你绑起来抽一顿鞭子。爱妃这是将本宫的警告都当成耳边风了,嗯?”
水濯缨头皮又是一麻,下意识地去看旁边有没有绳子鞭子之类,绮里晔凉悠悠地道:“爱妃身上的衣衫撕成条,就足够当绳子。至于鞭子么,本宫的腰带也勉勉强强可以凑合了。”
水濯缨:“……”
她可以先借他的腰带把自己吊死么?
望着水濯缨那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绮里晔终于笑了起来,放开她的手腕,坐起身子。
“罢了,这一次先给爱妃记在帐上,以后再算。”
水濯缨背后全是冷汗,一坐起来便连连往后挪去,可惜船只实在太小,她再怎么倒退,距离绮里晔也不过一两米的距离。
记在账上……这也好不了多少。这人睚眦必报,上次打他一下屁股他都惦记了那么多天,以后再算账的话保不齐还得算上利息。
不过逃得一时是一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水濯缨突然感觉未来一片黑暗。唯一的活路,貌似就只有把绮里晔给掰弯了。
“咳咳……”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叫承桑的少年呢?你好像没带他来岛上?”
“没有。”绮里晔这次倒没有拿那种凉飕飕的目光扫她,只是语气有些淡,“本宫让他先跟着‘蛇信’磨炼一段时间。他这些年来流落东越烟花之所,学的尽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但本宫需要的不是一个自甘卑贱的奴隶。”
他转开目光望着远处。周围满湖亭亭而立的莲叶,在凉风下翻涌起一道道深青浅碧的波浪,水面上映照着漫天星光月华,波光粼粼,犹如揉碎了满湖的流银乱玉。映照着他那张妖冶艳丽的面容,第一次带上了一分隐隐清冷之意。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大多数娑夷奴隶都是如此。有些在后院中生养出来的第二代奴隶,生来被人塑成一副奴颜媚骨,奴性已经深入骨髓。本宫带回凤仪宫去培养教导,也不见得一定能洗刷干净,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水濯缨默然。
同是被东越所灭,娑夷的境况比夏泽更加凄凉。夏泽至少还有秋溯门,正在力图复兴救国,娑夷族人却已全然沦为供人亵玩取乐的奴隶,甚至不记得什么是反抗。
要毁灭一个种族,最狠毒的方式便是毁一族之尊严风骨,这比全族人都被屠戮灭绝更为残酷。
如今的娑夷族人寥寥无几,怕也只剩下绮里晔是唯一的脊梁,孤身支撑着全族最后的希望。凤仪宫中那三四十个娑夷少年,给他招来了淫靡秽乱的名声,其实却是他费尽心思保留下来的一批幼苗,娑夷一族的传承和未来。
一人守一族,这些年来他该是何等辛苦,何等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