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早就报了信,定国侯府早打了管事在码头候着。
午时,李靖行带着全家人进了侯府。
再次踏足这个熟悉的地方,最感慨的,当数李靖行了。
昔年携着爱妻离开,只有夫妻两人相伴。
如今归来,娇妻在侧,儿女成双,又有举人的功名,真可谓春风得意。
至于蕾儿,一直在桃花村过活,见了侯门的景色,东看西望,眼睛都不够用了,模样惹人笑。
一家人走到二门处,立刻就有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快步迎了过来,眼圈微红,欢声道:“哥哥,嫂子,等了半天,你们总算回来了。”说着,便走到近前,直接拉住了千柔的手。
却是李雪茹。
千柔含笑打量,见她气色很好,眉眼婉宁,很有几分贵妇风范,显然日子过得挺不错的,且小腹微微隆起,明显是有孕在身。
千柔便笑道:“分别一年,妹妹不但成了世子妃,还即将为人母,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李雪茹闻言面上微红,低声道:“都是托嫂子的福。”转头去看蕾儿,笑着招手,问道:“蕾儿,还记得姑姑吗?”
蕾儿是个乖觉的,加上跟李雪茹分别时满了三岁,已经开始记事,忙扑上来道:“姑姑,我很想你呢。”
娇娇软软的声音落在耳中,令人的心都能融化。
李雪茹听了,自也是一脸感动,红着眼圈道:“姑姑也想蕾儿,每天都想。”
又转头去看千柔,赞道:“还是嫂子会带孩子,蕾儿乖巧又聪明,让人一见就爱。”
千柔听了正要说话,突然有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年轻妇人走过来,开口道:“世子妃,你怀着孕不宜久站,何况太夫人还等着呢,不如进去说话吧。”说着,就冲李雪茹笑,脸上带着讨好之色。
千柔不知道她的身份,眼波斜斜一动,看了李雪茹一眼。
李雪茹与她相处几年,彼此很有几分默契,立刻就道:“这是伺候父亲的方氏,颇有福气,给我添了一个弟弟。”
千柔恍然明白过来,朝方氏略欠了欠身。
若是小辈,初次见面,是得郑重行礼的。
但千柔身上有郡主的封号,却是不必朝她行礼。
如今这般,已经算是极其尊重她了。
方氏知道她身份不寻常,不敢拿大,忙还了一礼,笑着道:“太夫人、老爷一直盼着,可算回来了。”
千柔并不知道她的性情,便没有多说什么,只一笑置之,缓缓道:“既如此,我们快点进去吧。”
李雪茹颔,依言朝里走,但拉着千柔的手却没放开。
进了太夫人的怡安堂,却听得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声响。
千柔正有些惊疑,李雪茹已经低声道:“祖母身子不适,嫂子,只你们一家人进去就成了,下人就在外面候着吧。”
千柔听了心一紧,连忙点头应下来,从乳母手中接过儿子,自己亲自抱着。
等到走进去,见太夫人正靠坐在窗下的卧榻上,身上搭着被子。
一见面,千柔就感觉,太夫人老了许多。
住在李府时就知道,太夫人身子不太好,如今年岁渐高,苍老是大势所趋。
虽然身子不适,但见他们进来,太夫人却是眼眸一亮,露出满脸的喜色来,唤李靖行道:“二郎,你可回来了。”
李靖行连忙敛衣跪下,红着眼圈请罪道:“孙儿不孝,一直未能在祖母身边伺候。”
千柔忙将浩儿交给李雪茹抱,也陪着跪下了。
太夫人摆手道:“说这些话做什么?儿孙大了,自当过自己的小日子,且你得了举人的功名,我很欢喜。”
转头看向千柔,笑着道:“二郎媳妇,你相夫教子做得很好,靖行娶到你,是他的福气。”迎着她慈爱的眼神,千柔不由得红着眼圈,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太夫人让他们起来,又将目光移到蕾儿身上,满脸慈爱之色,招手道:“这是我重孙女吧?快过来让我瞧一瞧。”
蕾儿素来喜欢朝自己笑的人,又被父母教导过,倒也知道规矩,忙依言走过去,跪下磕了头,笑着唤:“曾祖母。”
太夫人虽然精力不济,但见到蕾儿小大人一般的做派,不由得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是个好孩子,快起来吧。”
蕾儿听了咧嘴笑,依言站起来,又把太夫人的手放进被窝盖着,还伸出暖呼呼的小胖手拍了拍。
太夫人更是爱得不行。
家里的小辈不少,但在这样小的年纪,做出这么贴心举动的,却只有蕾儿一个罢了。
太夫人笑容满面,连说了两声“好”,才将目光投到浩儿身上。
李雪茹知道她的意思,忙将浩儿抱到跟前给她瞧。
太夫人却只瞧了几眼,便让李雪茹将孩子抱开,喘着气道:“孩子还小,别过了病气。”夸赞一番,对李靖行、千柔温和的道:“既然回来了,先在家里住几天吧。你们之前的院子,一直留着呢,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李靖行忙应道:“孙儿遵命。”看着太夫人,不敢多打扰,忙道:“祖母好生歇着,孙儿告退。”
见太夫人颔,方才磕了头,带着一家人出来了。
走在半道上,千柔看着李雪茹,问道:“祖母身子不适,你怎么信里没提呢?”
李雪茹叹了一声,回道:“之前其实还好,就是这一两个月病倒的,请了大夫瞧,都说是因为年纪到了才如此。我想着,你们已经在路上了,且马上就会回来,通信不便,就没有写信。”
千柔又道:“该多找几个大夫来瞧一瞧才好。”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李靖行,轻声道:“明儿个夫君去尹府,请尹青云尹太医过来走一趟吧。”
李靖行听了,忙要点头,李雪茹已经道:“尹太医在京城赫赫有名,二叔亲自去请过。听说尹太医直接说,看在哥哥嫂子的情面上,愿意来走一趟。当日他便来了,诊了脉,但说辞跟之前的大夫并没有什么分别。”
千柔听了不免心一沉,勉强笑道:“既如此,就照大夫说的,好好养着,过一段时间必有起色。”
说话之间,已经到李靖行、千柔成婚时住的清风苑。
闲话了几句,便有丫鬟将午膳摆上来。
方氏虽一直跟着,但到了这时候,自然不好再留,便起身去了。
李雪茹却留了下来,陪着吃了饭,才道:“哥哥嫂子一路辛苦,该好生歇着,再者,我还得回去,就不多留了。”又让李靖行、千柔不必送,这才起身去了。
待她去后,千柔见两个孩子都困了,忙将房间分派好,让乳母带着歇息去。
清风苑不大,好在之前将通房都打了,如今倒是够住。
将孩子安排妥当后,千柔来寻李靖行,见他脸色不好,知道他在担心太夫人的身体。
千柔心里也沉甸甸的,却不得不打叠精神劝解了一番,又道:“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好好侍奉祖母吧。”
李靖行先是心动,其后摇头道:“算了,咱们已经分出去了,住在这里不合适,也不方便。好在离得并不远,随时都能回来探望。”
这倒也是。
千柔便点头,温顺的道:“一切都由夫君做主就是。”闲话了几句,李靖行便起身去前面见李明卿。
千柔打着哈欠,只觉得十分困倦,便自行歇了一下。
等一觉醒来,已是日暮时分,问起孩子,却是被李明卿命人唤了去。
千柔便一笑,看着丫鬟们将行装归整好。
过了一会儿,李靖行将一儿一女带回来,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向千柔道:“父亲甚是喜欢孩子们,给蕾儿起了大名叫李琼枝,浩儿的大名则叫李承栋。”
长者赐,不可辞,再者,这两个名字其实也不错,很符合这个时代的习惯。
千柔便颔道:“挺好听的,咱们孩子以后有大名了。”
正说着话,赵姨娘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扯着李靖行就开始哭。
李靖行尴尬又烦恼,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好声好气劝慰一番,赵姨娘才收敛了些。
等瞧到孩子,连声喊心肝肉,抱过浩儿,又伸手想抱蕾儿。
蕾儿却是个机灵鬼,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生怕弄花自己的新衣服,忙往母亲身后钻。
千柔知道她的心思,暗自好笑,只得给赵姨娘行了礼,打岔道:“姨娘近来可好?”
赵姨娘抹泪道:“哪里好得起来?老爷纳了那方氏,一直捧在手心里,若不是有雪茹给我撑腰,我在这府里连腰都直不起来。”
李靖行见她念叨起这些事儿,心中不喜,忙让人将孩子带下去,才出声劝解道:“姨娘放宽心,你生育有功,又伺候父亲二十多年,凭他是谁,也不可能撼动你的地位。”
赵姨娘抽泣道:“你是不知道,方氏那贱人有多嚣张,仗着生了个小的,成日跟我斗,偏老爷如今拿她当宝,拿我当草,帮着她压我。”
说着又咬牙,恨声道:“她不过就是仗着年轻,又生了儿子罢了,如今你回来了,可要站在姨娘这边,帮姨娘将老爷的心拢回来才行。”
李靖行见彼此分别几年,赵姨娘还是不着调,只觉得郁闷无比,皱眉道:“姨娘这是什么话?父亲房里的事,我这做儿子的如何能管?再者,我们早就分出去了,更是不该沾惹。姨娘将心放宽些,不必自寻烦恼。”
赵姨娘见他不肯出头,本想继续哭诉,但迎面见他脸色有些冷,登时不敢放肆了。
她本来就有些怕李靖行,如今这个儿子又有了功名,更是不敢轻视。
她只得叹了一声,转了话题,问千柔道:“你怀孕时,给靖行纳了姨娘吗?快将人唤出来,给我瞧一瞧。”
千柔见她一张口就是这种话,脸色不免冷下来,皱着眉不说话。
李靖行也满心不悦,却不得不开口应付道:“之前纳了两个,后来我厌烦了,就给打了。行了,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才回来,累得不行,姨娘,我送你出去吧。”
赵姨娘这才罢了,嘟囔着出去了。
待她走了,李靖行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带着歉意向千柔道:“姨娘性子就是这样,娘子你多担待一下。别跟她一般见识。”
千柔颔,微笑道:“我知道。”
为了夫君,这些烦恼,她可以忍受,愿意忍受。
在李府住了几天后,眼见得太夫人情况虽没好转,但也没变坏,李靖行略略放心,带着一大家子搬了出来。
这一次,他们却没有去李明卿给的那个四合院,直接搬去了离京前买的院子。
那院子,李靖行亲眼瞧过,千柔却是第一次来。
这院子在京城东边,地方不算偏,里面很开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虽不奢华,却也别有几番风味。
最妙的是,之前并没有花多少银子,完全是以低于市价的价格买下来的。
千柔不知道这是武王刻意让出来的,只当自己捡到宝了。
搬了新家,要忙的事情很多,但才刚搬出来,玉欣的帖子就来了,言明三日后要来聚一聚。
虽然时间紧,来不及将一切收拾妥当,但千柔知道她绝不会跟自己计较,便笑着点了头,将公主府的信使打走,打算将家里略微打点一下,好招待玉欣。
但最终,千柔根本就没有心思打点收拾。
——四月二十六日,他们搬出李府第二天,有关武王恋慕千柔的消息,在京城流传开来。
传言十分不堪,说千柔如何狐媚子,勾得武王失魂落魄,甚至有传言还说两人不清不白,背着李靖行苟合。说几年前武王去江南,为的就是跟她私会,还说两人当时苟合了一夜,如何卿卿我我、难舍难分……简直不堪入耳,下流至极。
昔年千柔为了让夫君能在国子监更好立足,特意举办了一次宴席,武王不请自到,言语间对千柔的维护,惹人侧目。
宴席上的风波,被翻出来反复传诵,成了两人有私情的佐证。
京城这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
本来,男女之间,不得不说的那点事儿就惹人瞩目。如今,位高权重的武王和以心怀天下名显天下的佳禾郡主突然被牵在一起,且那女方还嫁了人,多么具有新奇趣味性!
消息疯狂酵,连素来端庄的贵妇们都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交头接耳议论起这桩风流韵事。
千柔得知消息时,一家四口正一起用午膳。
浩儿还小,却也开始吃辅食了。小小的人儿,由乳母喂着,倒是吃得很香。
本是和乐融融的时刻,绯红却白着脸,飞一般冲了进来。
千柔素来知道她的性子,见她这样,顿时色变,皱眉问:“出了什么事?”
绯红喘着气,却没有回答,将目光落在蕾儿、浩儿身上。
千柔见状心中了然,忙让人将两个孩子带下去,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绯红仍旧不回话,回头让屋里的丫鬟都退出去,旋即看向李靖行,一脸迟疑之色。
李靖行一头雾水,眉头深深皱起。
千柔心中不详感更深,勉强笑向绯红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再者,我与夫君夫妻同心,你有话只管道来。”
绯红情知这是实话,再者,如今这流言已经四处扩散,自己即便不说,李靖行也会知晓的。
与其让他从别处听到,还不如自己说出来,还能把握住分寸。
她便一咬牙,张嘴道:“京城起了个流言,说是武王与少奶奶有私情……”
李靖行眼睛圆瞪,不待听完立刻道:“这是什么鬼话?怎么会有这种流言?”
绯红苦笑道:“奴婢自然知道这消息是假的,但如今满京城都在传,少爷、少奶奶还是快点拿个主意吧。”
千柔已是脸色如纸,心乱如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自己倒是问心无愧,但这个时代,对女子有太多的苛责。
这是一个讲究三从四德的时代,这里的女子,除了自己的夫君之外,跟旁的男人多说几句话都得惹出闲话。
这样的消息传出来,自己的名声可算是被玷污了。
偏偏,她没有任何法子,只能任由事态展下去。
李靖行正怒火滔天,回头见千柔面色苍白,自是心疼不已,忙安慰道:“柔儿,你一向是个心宽的,如今怎么钻牛角尖了?旁人胡说八道由着他,只要我信你,只要我们夫妻情浓就成了。”一面说,一面走到千柔身边,将她的手握住了。
绯红是个有眼色的,见状连忙欠身退下,留他们夫妻说话儿。
见她去了,李靖行再去顾忌,立时就将千柔揽在怀中,大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如哄孩子一般哄着。
千柔这才慢慢回神,靠在他胸口,闭眼道:“一回来就不得安生,夫君,我好累。”
李靖行叹气,拥着她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千柔心情缓和了些,仰头凝睇着李靖行,缓缓道:“夫君,我对武王的确无心,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李靖行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当然清楚,但武王似乎不是这么想的。柔儿,之前他突然在桃花村出现,为的,便是见你吧?”
千柔听了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靖行见她迟疑,便道:“罢了,之前我就说过,我相信你,你不愿意说,我不问就是。”
千柔忙道:“之前我不说,是不想让夫君为这事烦心,如今形势不同了,我自当跟夫君交代清楚,不会有一丝隐瞒。”她叹气,凝神理了一下思绪,将事情娓娓道来。
李靖行这才得知,原来几年前千柔去武王府探望千姝时,竟然被千姝算计了。
这才得知,原来武王确实对千柔有意,甚至连上位之后,皇后之位都肯许出来。
听完了千柔的讲述,李靖行一颗心酸酸软软的,又带着几分激动,忍不住道:“柔儿,武王的恋慕,武王许的名分,你都不在乎,你真的爱我入骨,视我如生命。”
千柔坦然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爱的是谁,他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夫君,我知道,你知道武王的心思后,心里难免会不舒服,但你要记得,我心里只有你罢了,风雨来时,咱们夫妻该一起面对。”
李靖行颔道:“我知道,柔儿,不要怕,无论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千柔颔,抬手抱紧他。
一直以来,自己并没有将心底所有的秘密尽数告诉眼前这个男人。
但风雨来时,他仍是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这边,不但没有半点苛责,还尽心安慰自己,给自己依靠的臂膀。
一起走过的岁月,使彼此情意绵长。如今的他们,不止是爱对方,彼此心间,更有信任和心心相印的默契。
未来无法预料,但他温和的话语,坚定不移的决心,给了她一丝慰藉,让她知道,尘世风雨再多,终究有一个人会在自己身边,陪自己一起面对,对自己不离不弃。
夫妻两人敞开心怀并无隔阂,外面的流言却越演越烈,无法平息。
是夜,武王府。
书房里灯火通明,武王阴着脸在屋里里来回踱步,五内俱焚。
书房右侧坐着一个黑衣男子,被他的步子晃得头晕,却不敢吐槽,只劝道:“王爷,事已至此,您就算急也没用,还是快点想法子,将自己摘出来吧。”
这黑衣男子名唤高祈瑞,是武王奶娘的儿子,与武王有过命的交情。
武王这时却含怒瞪他,拂袖道:“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将自己摘出来?此事最无辜的,是佳禾郡主呀。”
他叹气,眉眼间俱是阴霾之色,语气中却带着深深的懊恼和怜惜:“佳禾冰清玉洁,却要受我连累,我实在愧对她。哎,今日之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他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因为他清楚,这种流言突然漫天飞,背后必有蹊跷。
他猜得出,那背后之人是谁,也知道那人想算计的,其实是他,佳禾是受了连累。
高祈瑞听他言语中皆是对佳禾郡主的怜惜,又以“我”自称,全无往昔的镇定自若、威严赫赫,不由得暗自心惊。
他忙稳住心神不敢深想,只是道:“事已至此,且顾眼前,王爷已经打人四处查探到底是何人散布流言,但据在下揣测,此事查起来千头万绪,只怕难以查清,倒是该想一想如何应对。”
武王早已心乱如麻,闻言皱眉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高祈瑞迟疑片刻,才道:“据在下的拙见,王爷明儿个不妨上折子自辩,说自己绝无此心,再请皇上下旨,捉拿散步流言之人,做足姿态,时日久了,流言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武王摇头道:“不妥,本王若是上折子,秦王必定会跳出来,与本王对嘴。”
经此一事,他恨极了秦王,再不肯以“皇兄”呼之。
高祈瑞还不解其意,皱眉道:“此事与秦王有什么关系?”
武王沉默片刻,才道:“本王对佳禾,确实有不为人知的情愫,不知怎的被秦王知晓了。三年前,他便在父皇面前进谗言,让父皇杀掉佳禾。”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高祈瑞听得直愣,跺脚道:“王爷,你糊涂,怎么能对一个嫁了人的女子生情呢?”
他与武王有生死与共的情分,说话时倒是不必有所顾忌,加上心里焦虑,更是不留情面。
武王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也没心思计较,苦笑道:“本王知道她不能爱,但她是本王今生的劫难,对上她,这颗心自己都没法子掌控。”
高祈瑞听出他言语中的怅惘,又见他一脸的失魂落魄,登时将满腹的不满都咽了下去,只道:“有情也无妨,做戏做足就成了。王爷,如今是非常时刻,您得拿出魄力来。不如还是照之前在下所言,上折子自辩吧。倘若秦王要跳出来,你稳住心神,咬死了自己并无此意,也就是了。”
武王默了一下,才摇头道:“睁着眼睛说瞎话,此事旁人也许干得来,本王干不来。再者,这样拉扯下去,佳禾的名声岂不更糟?”
高祈瑞闻言,很想嚎一嗓子“管她死活呢”,却又不敢,只皱着眉道:“那照王爷之意,该如何行事呢?”
武王登时哑然。
他心里,哪里想得出主意来?
自己是男子,即便有再多的流言也无碍,不过是多个风流名声罢了。
于男人而言,这风流,委实不是什么毛病。
尤其,此事父皇早就知道了,也默许了,更是不足为虑。
但佳禾是女子,被这种事缠上了,如何能安生?
风雨欲来,佳人名声被玷染,偏偏束手无策。
想一想,最近她遭受的风雨,其实都跟自己拖不了干系。
自己只想远远看着她,好好护着她,令她现世安稳,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心愿,总是求而不得呢?为什么害自己之人,要从她入手呢?
这一生,她都没法子洗脱狐媚的名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