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时,玉欣走到千柔跟前,笑着道:“你年初才成亲,如今不过几个月功夫,就怀了身孕,也太厉害了。快让我摸摸你的肚子,好沾点喜气。”
大燕朝,确实有这种习俗。
千柔见她一脸羡慕之色,也就答应了。
玉欣摸着她的肚子,叹息道:“你真有福气,怀孩子这样顺利,我却是个倒霉的,自从成亲后一直都想有个孩子,如今七八年了,都没法子如愿。”说着,娇美的脸上漫上几抹忧愁,叹息不已。
千柔斟酌着道:“公主别嫌我说话粗,公主与驸马正当壮年,按理说想要个孩子轻而易举,如今事与愿违,不妨找大夫瞧一瞧。”
玉欣摇头道:“不中用,无论是京中的御医,还是江南的名医,我与驸马都访遍了。照他们的说法,我们身体都是好的,迟迟没怀上,是因子嗣缘薄。”
千柔沉吟道:“既然身体无碍,那饮食上呢?公主与驸马在饮食上,可有特别的嗜好?”
玉欣听了,想了一下答道:“我倒是什么都吃,驸马却有一样不太好的嗜好,每餐必要吃些大蒜。”
千柔大惊:“看来,公主迟迟没怀上,与这有几分关系呢。大蒜虽是好东西,但伐人的正气,如食用过多,对生育有不利的影响。”
玉欣满面震惊:“还有这种说法吗?我怎么从不知道呢。”
千柔心说,何止你不知道,大燕朝知道的人只怕凤毛麟角。
千柔前世虽没成婚,但同事中却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成亲好几年都没怀孕。
时不时的,便有四五十岁的大妈找到办公室,面授机密,指导她该怎么做才最好。
当时觉得尴尬,如今却觉得,人间处处有知识。
感谢热情的大妈,为她打开了另一扇窗。
当然,这话不好说出来,她便只干笑道:“这是民间的小道消息,我因觉得有些道理,才跟公主提一提的。照我说,虽是未经证实之言,但公主尽可以试一试。”
玉欣点头,笑着道:“当然要试。千柔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为了能怀上,我折腾了多少花样。如今得你指点,又是这样简单的法儿,比起喝药水符水什么的,不知靠谱多少。”
千柔见她满目期盼之色,想了一想,凑近她耳边,将行房时用什么姿势更易受孕,什么时机最合适等奥妙说了一遍。
玉欣红着脸听着,有些目瞪口呆。
震惊的同时,心里又感动,明白千柔是真将自己当成好朋友,才把这种事儿拿出来指点她。
千柔含羞说完了,见玉欣红了脸,自己自然也满目羞红,仿佛要滴下血来一般。
等缓了一缓,千柔才道:“好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公主先试,若是不成,就再访名医。喝点药调养身体使得,至于符水什么的,却是不能再喝了。”
玉欣点头,看着千柔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拜,笑着道:“千柔,你年纪虽小,但懂得真多,连怀孕生孩子的事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千柔含羞道:“这上面,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夫君之前常在市井之地打混,都是他教我的。”
自己如何会懂这些,还真不好解释,倒不如推到李靖行身上,让他来背这个黑锅。
玉欣听了这番话,便看着千柔,迟疑着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当初嫁一个纨绔,心里不委屈吗?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不吐不快罢了。若是之前,我也不敢问你这个,但如今你连私房话都跟我说,显然是拿我当至交好友,自然,我心里的疑问也不该瞒着你。”
她并不是个多话聒噪的人,但对着千柔,却不由自主想将自己的心态解释清楚,唯恐千柔生出误会来。
千柔脸上神色倒没变,笑答道:“人人都想嫁好夫婿,但未必都能如愿。我当时是觉得,他虽然不出色,但未必就不能调教好。毕竟,路要自己走,日子得自己经营,旁人指靠不上,也不必指靠。”
她说到这里,唇边笑容转深,旋即道:“夫君没法选,但怎么样过日子,却是能做主的。如今,他已经变成我想要的模样了,我很满意。”
玉欣听了这番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你很自信,也很聪慧,难怪即便嫁了纨绔,也能将日子过好。只是我心底,真有点替你委屈。以你的资质,原来可以嫁得更好。”
千柔温婉道:“每个人眼里的幸福都是不一样的,公主高看我,我很感激,但就我自己而言,如今这日子刚刚好,没有丝毫遗憾或不足之处。”
玉欣听她如是说,便笑着道:“你说得有道理,只要你自己觉得好,也就足够了。”
千柔浅笑,转了话题道:“今日与公主相见,似乎还挺投契的,只可惜我与夫君即将启程去江南,归期未定,再相见不知是何时。”
玉欣忙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去江南?”
千柔解释了几句,并没有说是因为琐事太多,更不敢透露武王恋上自己之事,只轻描淡写说,想出去走一走,陪夫君游学。
玉欣见她说起这事时,一脸兴奋之色,也不好劝她留下,只是道:“我与驸马每年都会去江南小住,到时候必定会有机会相见。”
千柔惊喜道:“真的吗?若能在陌生的地方与熟人相遇,必定是一大乐事。”
玉欣颔,也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一阵,已是中午时分。
午膳千柔命人准备了豆花鱼,另几个家常小炒。用的材料虽普通的,但口味却十分好。
玉欣吃惯了锦衣玉食,如今吃着这些饭菜,反而觉得滋味格外好,竟舍不得放下筷子。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尽欢而散。
等送走玉欣,千柔回到主屋,李靖行迎上来,叹息道:“柔儿,之前我说了今儿个一切由我出面,最后还是失言了。”
千柔忙道:“这跟你又没关系,是顾家人太难缠了。行了,如今一切都料理清楚了,咱们也能安生了。”
李靖行沉吟道:“若真想安生,不如还是照你说的,尽快离开京城算了。我想过了,学院那里我就不去了,咱们夫妻一起努力,用十来天的功夫将事情都打理清楚,好早日动身。一则如今天气合适,二则,这些天风波不断,若再耽搁下去,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我舍不得让你操劳。”
千柔见他这样体贴,也就点头道:“如此也好,这样吧,夫君你将纸笔拿来,咱们将要办的事儿列个章程出来。”
李靖行眼睛一亮:“好主意,如此一来,定不会丢三落四。”
接下来,夫妻两个商议一番,将要办的事情都写了下来。
头一桩是那买院子的事儿。虽然银钱有些不凑手,但难得遇上合心意的,最终还是决定买下来为好。因明石是个机智的,典当饰、买院子的事宜,可以放心交给他去办。
古时交通不便,从京城到江南,要花上半个多月。水路两道都是可行的,但因为千柔有孕,自然要选择坐船。
去了那里之后,千柔生产完,头一两年孩子小,自然走不得远路。故而这次出门并非小住,要逗留两三年才行。
两人商议了一番,索性租个画舫算了。虽然得花几百两银子,但一来自在,二来可以多带点东西,省得到时候不凑手。
因明岩才刚成亲,不好让他太劳累,只安排他租画舫、打点启程之事。
这些都定好了,剩下的,就是跟一应人等辞行了。
李府那边,李靖行要自己去交代一番,不让千柔跟去。
千柔情知他这一去,少不得要挨骂,本想跟夫君一起承担,但夫君执意不允,便只能罢了。
书院那里,自然也得去一趟,跟先生及几个新结交的好友辞行。
至于千柔这边,要辞行的人也不多。
说起来,顾府虽是她的亲眷,但今儿个闹成这样,差不多都要撕破脸了,千柔并不准备再上门。
顾府倒有个已经出嫁的千娇,还有几分情谊。只是,她嫁到外地了,并不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