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卿与儿子叙完了话,转看向薄氏,缓缓道:“今日之事,虽然靖行冲动了一些,但东西都弄坏了,也没法子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
薄氏气急败坏,尖声道:“他只是冲动了些?哼,我的积蓄,都被他毁干净了。到头来,老爷竟只说一句‘没法子了’,也忒伤人心了。”
她说着,便看向李靖行,凶狠的眸光似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那眸光太狠辣了,李靖行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回头看向李明卿,低声道:“大祸已经酿成,我无可推脱,但我这身份,没法子赔偿太太的损失。老爷,你别护着我了,让太太打死我出气吧。”
李靖行虽纨绔,却不是个没脑子的。他嘴上说得凄惨,心中却很明白,父亲大人绝不可能任由薄氏欺辱自己。
果然李明卿见他说得可怜,越觉得薄氏过分,拂袖道:“那依你之意,你想如何?你那些东西,靖行没能力赔,难道你真想打他一顿,甚至干脆弄死他出气?哼,这是我李明卿的儿子,难道他的命不比你那些东西值钱?你若真敢往死里折磨他,我容不得你。”
在他心目中,李靖行还是有些地位的,今儿个这个儿子的表现也很亮眼,让人不由自主想偏心一些。他又富贵惯了,向来不将钱财看在眼里。虽然满屋子的碎玉有些惊人,但还不到让他在意的地步。
再者,毁的那些东西,都是薄氏的私蓄,可以说跟他没有很直接的关系。
李明卿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处事也算公正。在他看来,事情是薄氏自己折腾出来的,无事生非,如今闹成这样,也算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因心中有这些想法,薄氏的损失,在他看来,根本不叫事儿。
薄氏目光阴冷怨毒,很想大叫,小畜生的命轻贱如草,即便卖了他,也买不来自己一个玉镯。
她心里想着,却不敢叫出来,不服气的道:“那照老爷的意思,这事儿就轻飘飘的揭过去不成?若这般的话,府里哪里还有规矩可言?”
李明卿眯着眼,摇头道:“做错了事,自然还是要罚的,我又不是是非不分。”
他说着,便看向李靖行,沉声道:“今儿你任意妄为,实在不可取。虽然事出有因,但错了就是错了,就罚你两年的月银,禁足三个月,你可心服?”
没有月钱自然惨,但这惩罚说轻也轻,总比挨一顿打强,李靖行忙道:“服。”
薄氏胸中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不管不顾的叫道:“这就完事了?”
李明卿冷笑道:“你还想如何?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是见好就收,免得下不来台。哼,归根到底,你是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算了,我懒得跟你多说,待靖希过了大定之礼,马上给靖行下聘。我会让人看好日子,到时候自会通知你。”
薄氏见他动了大怒,虽然依旧怒火翻滚,却不敢再言语了。
大局已定,李明卿转看向李靖希,淡淡道:“我话已经说明白了,你也劝劝你母亲,不要自己找不痛快。”
李靖希见母亲受了委屈,心里自是不痛快,但眼前这个是他的父亲,他身为人子,再怎么不满都只能受着,没有道理可讲。
如今听到父亲有命,李靖希只得压住心中的种种情绪,低低应了声“是”。
见他还算恭顺,李明卿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转过身来,抬手让李靖行起来,又道:“好了,有我做主,你也该放心了。你闹了一场,快给太太赔个礼,今后安生一些,别再胡作非为了。”
李靖行听了没有反对,更不迟疑,很快就点头应了。
今日确实令薄氏吃了亏,自己则占尽了上风,又能娶千柔,低一下头,实在算不得什么。
一想到不必错过千柔,李靖行就满心欢喜,连即将面对的惩罚也不在意,更何况一个赔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