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出来进去的难免要与房东碰了面。
燕之和阿文就没少与周婶子碰面。
见了面就难免要打声招呼,一个开口一个点头,气氛透着尴尬。
燕之自问不欠她什么,所以周婶子那张没有一点笑模样的脸便格外的让她腻味。
房租还有几个月才到期,她原本想着是再寻一处房子租住。可这几天燕之打听了一下近处买房和租房的价格后算了一笔账,她改了主意:不租房子了,她要买处属于她和阿文的小院!
与其每月给人家交房租,还不如咬咬牙攒钱买了宅子,只有只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她和阿文才不用再看房东的一张黑脸!
帝都的房价城里和城外差了很多。
若是买上一处内城的宅子,单就一座最最简单的四合院都要二三百两银子,而外城的房价就比内城落了大约一半的价格,若是同样大小的宅子到城外去买,不足百两即可置办下。
燕之用了半年的时间攒出了三十两银子还了景行,她算过,今年好好把铺子经营着,天热的时候再添点本小利厚的各式凉拌小菜,那一年存下个百十两银子并不难。
如此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她就能在外城买上房子。
买房面临着两个难题,银子的问题好解决,她现在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就是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需要一份户牒!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非得求助于人才行,对于已经多日未在自己眼前出现的景行来说,帮着她解决这个事情大约只是举手之劳小事儿,可燕之心里却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因此她也不会去求景行帮忙。
那么,余下的路就剩了一条:刘镜尘!
只要他能告诉自己过去的事情就成,她就能寻根问祖,再找回胭脂曾经的身份。
可现在明明在都察院供职的刘镜尘竟被莫名其妙的调到了兵部去听差,并且这份差事一办就是几个月,燕之只能静等他回来再说了……
……
自从侄子在绿枝家门口出了事之后,张班头就没过上过一天舒心日子!
先是为了张世明操办后事忙里忙外,后又被自己的老婆知道了他夜宿暗门子的事儿与他闹得不可开交,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他低声下气的登门去求,结果被大舅哥一耳刮子给抽了出来。
几档子事情堆在一起,张班头心里有火不出,他去找了苏三爷的晦气,把苏冰给打了一顿。
只是当时一片慌乱中他跑得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如今这些事儿过了有些日子,张班头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思前想后,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张世明拖累了。
张世明才死的时候张班头只觉得他死的窝囊,因为一个女人被个混混害了性命!这样的死法太难看,也太不值!
“咱们叔侄俩是一样的毛病……轻敌了啊……”张班头一个人在班房里喝闷酒,这顿酒从天亮喝到了天黑,把一众酒友都喝散了,只剩了他自己东倒西歪地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着。
“世明啊,你说你想找女人又何必到路上去劫那个姓燕的娘们儿呢?花上一点银子,去找绿枝那个骚货,还不是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
“现在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小叔我可是被你害死喽……”
他摸索着抓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朝着嘴巴的方向送了过去,那筷子菜都落到了他的皂衣上,他丢了筷子,嘴里依旧空嚼着:“你小婶回娘家了……她还带人把绿枝打了一顿……现在那个骚娘们连门都不敢给我开……小叔我还得躲着那个苏瘸子些……这都是你这个混账给小叔惹来的!”
“没酒了?”端起桌上的酒杯看了看,他又把酒壶拿起晃了晃,然后张班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没了……就不喝了……”
起身走到门前,他拿了一顶不知是谁挂在门板上的帽子扣在头顶迈步走了出去。
晕头转向地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张班头往衙门的后院走去。
进了茅厕,他靠着墙解了束在皂衣上的腰带,却没有脱里面的棉裤,站着尿了一裤子之后又把腰带规规矩矩的系好走了出来。
外面天色已暗,张班头模模糊糊的想着自己是该回家了。
从后院一言不的走到衙门口,张班头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立了春,早晚依旧很凉,站在大街上被冷风一吹,肚子里那些酒啊肉啊的东西已经成了一锅粥,还是坐在火上煮开了的粥,一个劲的往上涌!
他赶紧快走了几步到了个背风的地方站了,扶着墙想把那股恶心劲给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