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下让鸣潭鸣溪回来一趟。”姜衍冷着脸,沉默了一瞬,复又看向鸣涧道:“都有哪些人推波助澜?”这样大的阵仗,自然是少不了人煽风点火的。
鸣涧点头,继而道:“有谢琳母子,有太傅府、有孔府、还有前日上门被蔚大小姐用蜂蜜与八珍豆腐招待过的那帮人,此外,好似还有尹尚与拓跋珏的手笔。”
“什么叫好似?”谢琳母子与太傅府会架柴添火,原就在姜衍意料之中。
蔚池回京当日,迫不及上门叨扰蔚池、结果被蔚蓝坑得差点在茅房过夜的众人,会暗中跟风也不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些人原本就唯谢琳母子马是瞻,又在蔚蓝手底下吃了亏,想要他们默默咽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尹尚入京的目的,本来就奔着镇国将军府,这也不意外。
还有拓跋珏,通过与蔚蓝的分析,姜衍原本就对他生疑,他想将上京城的水彻底搅浑,会如此行事倒也说得过去。
“倒是孔府的动作,让人有些意外,世人都知道孔志高是蔚桓的岳丈,蔚家二房与大房虽然关系不睦,但毕竟只在私底下流传,孔志高此举,岂非明摆着要与镇国将军府叫板,将蔚桓与蔚池不睦的关系摊在明面上?”
“属下也觉得有些奇怪。”鸣涧想了想道:“孔志高向来低调,按照他以往的脾性,能不出头的事情他绝不出头,如今蔚桓领了礼部尚书的一职,孔志高就算再急,也应该避嫌,等三国离京之后再行动作。”
姜衍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点头道:“若是蔚将军有心计较,此事一旦查实,对蔚桓并不是什么好事。孔志高这次确实有些一反常态了,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
“会不会是女眷们干的?”也只有女眷,才会看不请朝中局势,只为一时意气贸然出手,鸣涧猜测道:“孔心竹是孔志高的长女,陈春香与陈秋香又是嫡亲姐妹,没准这是陈秋香不忿自家姐姐与女儿在蔚大小姐手里吃亏,私下做的也不一定。”
“是不是只要查查就知道了。”姜衍扬了扬眉,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思量这是不是蔚蓝自己干的。
按照蔚蓝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但凡能将人拖下水,就不会计较太多,尤其正值蔚家大房与二房分家的当口,若是能直接将两房的关系撕开了,蔚家大房收拾起二房来就更加顺理成章,也就不用再手下留情。
如此,就算对蔚蓝本人的名声有碍,可泼脏水的人已经足够多,借蔚蓝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蔚蓝应该是并不在意的。
鸣涧点头应下,姜衍又道:“赵玺和二哥没动?”
“没动。”鸣涧道:“赵玺虽然特意转道,在柳园镇与大夏的使臣队伍汇合,但之后却再无动作,镇南王入京之后,只进宫面见了姜泽,就一直不曾出府。”
“另外,尹尚好似在重新布置人手,他手下的侍卫一大早就去了几出牙行,行事极为隐秘,若非鸣雨轻功极好,差点将人跟丢了,据鸣雨所说,那侍卫虽然进了牙行,但却并未从牙行中带人出来,但通过尹尚往日的行事分析,应该是去买人了,但买的具体是谁,想要如何安排,如今还没打听出来。”
“拓跋珏的动作更小,只带人去趟花鸟市场逛了一圈,期间买了两盆花,还有只绣眼鸟,可之后不过一个时辰,这流言就越传越凶了。属下已经派人跟上那两个小贩,但却没现什么异常,这二人都是地道的上京人,祖上三辈都使做花鸟营生的。”
姜衍点头,“就这样吧,其它的先不管,你等下去锦绣坊取了衣服,直接让齐休送去镇国将军府。”
“属下明白了。”鸣涧抱拳行了一礼,又看向姜衍,踌躇道:“主子决定了?这会不会让蔚大小姐的处境更加艰难?”
蔚蓝尚未回京之时,姜衍就在锦绣坊定做了两套进宫赴宴的衣服,这两套衣服只分了男女装,其余从材质到绣样颜色都是一样的,一看就是一套。
姜衍又何尝不知,他垂眸敛去眼中的情绪,平静道:“你以为我与她保持距离,她的处境就能更好?且不说谢琳与姜泽原本就不愿看到我与镇国将军府走近,此番大夏四公主进京的目的你也清楚,三师父已经进京,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没有丝毫退路可讲。”
鸣涧抿了抿唇,悄声退了出去。
蔚蓝在未时过后,便收到齐休送来的月牙白银线绣青鸟对襟如襦裙,与之配套的,还有全套的羊脂白玉头面并紫貂披风,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罐茶叶。
茶叶与衣裙另当别论,只这紫貂披风与白玉头面却极为贵重,她拿在手中看了看,问齐休道:“你家主子是什么意思?这是让我今日宫宴时穿的?”
齐休对蔚蓝已经非常熟悉,他点点头,清澈的眼眸中溢满笑意,“主子说,既然已经摆明立场,干脆做得彻底些,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这是想要先下手为强,在谢琳母子与尹尚开口之间阻断他们的后路,可这衣裙饰能说明说什么问题,难不成是这饰大有来历?
蔚蓝细细看了看雕刻成瑞香花形状的簪子与耳坠,又看了看大小适宜细腻温润的手镯,现都是新近打造的,手镯上还刻了她的名字。
若是这头面没问题,那就只能在衣裙上做文章了,想到某种可能,她扬了扬眉,“难不成你家主子也有一套相同的?”她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衣裙和披风。
齐休咧嘴笑道:“嗯,主子的衣服跟您的一样,很好看,属下已经见过!”
蔚蓝嘴角微抽,“除此之外,你家主子可还有别的交代?”也难为姜衍能想出这么个穿情侣装的主意来扎谢琳母子与尹尚的眼了,但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轻易打退堂鼓?
“有。主子说让您不用担心,外面的流言他已经在查了,三师父今日也会一同进宫,到时候必然能当着三国使臣的面将流言澄清。”
蔚蓝莞尔,“我并不担心,你家主子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坊间的流言她并没怎么注意,老爹现周婆子的动作时,曾经问过她要不要阻止,当时她并不放在心上,如今自然也是一样,“回去转告你家主子,这些流言虽然来势汹汹,但对我与镇国将军府来说,却未必就是坏事,让他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齐休并不明白蔚蓝话中的意思,但见蔚蓝将东西收下,只高高兴兴的回去与姜衍复命。
这边蔚蓝在梧桐院休养生息准备参加晚上的宫宴,蔚池这边却是并不得闲。
杜威与雷雨雩以往并不曾见面,但因为杜权,二人算不得陌生。从荣安堂回到清风院后,杜威先是打了随行的书吏先回衙门,自己则是从蔚池口中了解了些杜权的消息,呆到将近午时才离开。
而雷雨雩则是直接留了下来,大约是有什么并不适合蔚蓝听到的话,二人整个下午都关在书房中,直到夕阳西沉才相携出来。
听闻姜衍送了饰衣裙过来,二人相视一眼,虽是性格不同,但面上神色却相差无几,顿了顿,雷雨雩负手轻叹道:“兴许你是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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