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朝泰王眨眨眼,敛眉正色道:“王爷,祖母说外祖父是外人,我正不耻下问呢。”
“胡扯!”泰王皱眉呵斥,义正严辞道:“肃南王乃是你嫡亲的外祖父,是你的血脉亲人,论理比你继祖母可不止亲上几分,如何能算是外人?”
“蔚陈氏,你这是想倚老卖老教坏子孙?”泰王一掀衣摆坐下,神色不虞的看向陈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小丫头不耻下问是好事,你居然还要着人将她拿下!”
“本王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脾性竟跟待字闺中时一样,哼!年纪大了就该好好修身养性,吓到小丫头可如何是好?”
“王爷还请息怒,母亲只是年纪大了,思虑不周一时失言!”孔氏见陈氏不中用,强忍着想要昏过去的意念赔笑,原本白青的脸色此时胀得通红。
泰王的话说得明白,也丝毫不留情面,连陈氏继室的身份都点出来了。既然陈氏继祖母的身份在肃南王面前都要退后一射之地,她这做婶娘的又算得上什么,再有什么想法也是空谈。将军府只有两房,如今二房势大,陈氏不仅是自己的婆母,也是自己的姨母,与其说泰王是在怒斥陈氏老而昏聩,不如说是骂自己痴心妄想!
她早该知道的,陈氏冲动,说话不过脑子,让她出头准没好事,可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忍住?偏生让陈氏出头,还好巧不巧的给泰王听个正着!
蔚蓝双眼熠熠生辉,真心实意觉得这三成酬金花得物有所值,泰王简直就是个大杀器!也只有泰王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又身份贵重的,才能收拾得了陈氏这样的滚刀肉。
泰王喝着茶,听完孔氏的话不置可否,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满屋子落针可闻,孔氏也不敢再说话。
陈氏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对于眼前情形有些消化不了,她做老封君十几年了,就是当今太后也没给过她这样的脸子,先是为儿媳妇出头被个黄毛丫头冷嘲热讽,现在居然连个二不挂五游手好闲的浪荡王爷都来当众训斥她,而这混账王爷还将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翻出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陈氏原叫陈春香,与孔氏之母陈秋香乃是嫡亲姐妹,父亲陈明国时任工部侍郎。
三十四年前,陈春香与陈秋香皆待字闺中尚未定亲,机缘巧合下,姐妹二人同时认识了当年打马游街的探花郎孔志高,后来孔志高上陈家提亲,陈春香是长姐,理所当然的认为与孔志高议亲的对象该是自己,不料孔志高看中的却是陈秋香。
姐妹俩大闹一场,因此而生了嫌隙,后来陈春香嫁予老镇国将军蔚照,陈秋香也与孔志高成亲,陈母不愿两个女儿反目,便从中调和,趁着观音诞辰日带着姐妹二人到京郊的灵山寺上香,陈春香本就掐尖要强,又因为嫁了个武夫耿耿于怀,姐妹二人在灵山寺后山的杏花林中再起争执,陈春香更是当着下人面对陈秋香甩耳光,怒骂亲妹妹陈秋香贱人狐媚子。这事儿恰好被当时跟着楼太后到灵山寺礼佛的泰王看个正着。
彼时泰王年幼,也就四五岁的年纪,还是头一次见女子掐架,是以牢牢记在心中。及至后来陈春香生下蔚桓,在镇国将军府楼老夫人过世后虐待蔚池事,被楼太后申斥禁足,泰王已是个小小少年郎,对陈氏的刻薄及疯妇形象就更加鄙视。后来蔚池被楼太后接进宫中照料,美其名曰做了姜白岩的伴读,泰王每遇见陈氏都要刺上几句,陈氏心中不忿,却碍于泰王的身份不敢作,只每每见了泰王便绕道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