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赵治庭一下子没想明白,“祖父,萧山没有反的理由啊,要是他真有这个野心,当年就会一起掺和了吧?”
赵治庭觉得,萧氏在成都府百年基业,当年内乱时萧山倒是打过元人,可后来元人走后萧氏的人就退守成都府,没有要夺君位,更没有帮谁的迹象。
所以他认为,萧山现在造反有点说不通。
“人都会变,”赵之昂道:“他大概是和沈湛达成了协议,至于协议是什么,等朕抓住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赵治庭还是不信,可是不信归不信,他也不敢反驳赵之昂。
“将胡氏看好,”赵之昂道:“朕先给萧山送信去,若他不识好歹,便将胡氏押去,朕倒要看看他这个父亲,是惦记江山,还是想要女儿。”
赵治庭嘴角抖了抖,说实话这一幕他曾经想到过,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祖祖父,这样不好吧,月儿多可怜。”
“可怜什么,一个女人,难道还比这天下重要?”要是以前赵之昂抬脚就踹了,可现在年纪大了。动作再没有以前的麻利,只能怒着骂道:“我说的话你记住了,还有,回去不要让胡氏察觉。”
“将人看好了。”赵之昂道。
赵治庭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忍了,唯唯诺诺的应了回了太子府。
“殿下。”胡琼月迎在二门口,一见到他就扶着他去了书房,迫不及待的问道:“圣上找你去说什么?是让你带兵去剿沈湛,还是要立储君?”
赵治庭转头看着胡琼月,想到赵之昂的话,垂了眼眸,低声道:“是说沈湛的事,但不是让我们带兵去。”
“那是什么事?”胡琼月脑子里转了转,她太了解赵治庭了,若非心虚他不会用这这种语气说话,可现在来看他似乎没什么事是需要心虚的,心里想了一通,胡琼月心头一跳,道:“萧山和沈湛在一起?”
“月儿”赵治庭一看胡琼月这样,就立刻解释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没事的,有我在呢。”
看来她想的是对的了,胡琼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问道:“拿我做人质?”
“不是,是让你去劝萧山。”赵治庭道:“圣上现在最想杀的人是沈湛,并非萧山,你不用担心。”
胡扯,真当她是傻子呢。胡琼月盯着赵治庭,“你同意了?”
赵治庭心虚的没说话。
“我是你的妻子,你同意让你妻子去做人质?”胡清月质问道。
赵治庭摆着手,回道:“说了不是人质,你不要胡思乱想。”又道:“再说,有我在呢,你不会有事的。”
胡琼月看着赵治庭心头凉,她微微点着头笑了笑,道:“我知道,殿下说的话我都信的,有你在我肯定没事。”又道:“累了吧,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风儿。”
赵治庭现在也不想和她说话,点了点头,道:“你你去陪风儿吧。”
胡琼月转身出了门,待到无人看到她的表情时,她才冷笑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她心中最大的震动,并非是她要做人质,而是沈湛造反的这个消息这么看来,沈湛是早就知道苏婉如的身份了?
他不但知道,还跟着她一起为后宋报仇?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大周的镇南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次凯旋归来不出意外他定然会封异姓王啊。
难道他要为了苏婉如,去做一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这
她不相信,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男人,沈湛又不是蠢货,他只要有点脑子稍微衡量一下,就应该想得到。
这一笔买卖他稳输不赢。
“为什么?”胡琼月想不通,若说萧山一起她其实觉得还是有可能,毕竟赵之昂早晚都要收成都府,萧山背水一战再拼一次,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沈湛。
简直不可思议。
“娘娘。”兰儿过来扶着她坐下来,胡琼月看着兰儿,想了想,问道:“兰儿,你说着世上真有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的吗?”
兰儿一愣,不确定的摇了摇头道:“应应该不会吧,男人不都说女人如同衣服吗?少了一件,总会再找到千万件合身的。”
就是这个道理,胡琼月顿时释然,“看来,沈湛或许是真的因为被怀疑,而无路可退才会如此。”
说不定,沈湛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苏婉如暗中做手脚的结果,逼着他和赵之昂反目,逼的沈湛无路可走不得不跟着她起兵。
苏婉如想要报仇?
她笑了笑,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沈湛谋反的消息传出来,京中也是一片哗然,戈大人从衙门回家时,已经近子时,刚进正院就看到戈玉洁宴席室里跑了出来,哭的眼睛红红的,“爹,镇南侯谋乱的消息是真的吗?”
“还不知道。”戈大人看着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王大海死了的事是真的。”
那就是说圣上真的派王大海去半道杀镇南侯了?戈玉洁满目死灰,这个结果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
现在不管镇南侯是不是真的谋乱,但是圣上要杀他的事是真的。
镇南侯谋乱,那朱正言呢?戈玉洁落着泪,哽咽的道:“爹,那可有朱正言的消息。”
“人都在太原,圣上已经派人去诛杀了。”戈大人摸了摸女儿的头,“不要胡思乱想,眼下,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种情况,就连他也束手无策。
原来的同僚,成了敌对的人,好好的亲事也难成了。
“哦。”戈玉洁哭了一个下午了,现在由父亲肯定过,她忽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朱正言和圣上成了仇敌,她总不能让一家人为了她,去跟着朱正言一起冒险吧?
她的性命可以不顾,可让这么多人跟着她冒险。
她就太自私了。
浑浑噩噩的回了房里,戈玉洁茫然的靠在床头,心里空落落的。
数千兵马往太原府而去,而此刻太原府城门大开,几辆马车徐徐往城门口而去,百姓夹道欢送,有百姓哭着道:“侯爷,您就留在这里,有我们在,谁也不能杀进来。”
隔着两条街,太原知府尴尬不已,京中的圣旨还没有到,他不能擅自做主,也正是因为圣旨没有到,他才能站在街上看热闹。
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做。
“都回去吧。”沈湛坐在车里,冲着大家拱了拱手,道:“等我伤养好后,自会去京中和圣上解释清楚,这中间定当有误会。”
百姓都点着头,“是啊,圣上一定是误会您了。说清楚,说清楚就没事了。”
“嗯。”沈湛颔,和众人拱手放了车帘。
百姓夹道相送近十里,彻底出了太原界,才各自散了回去。
苏婉如抱着睡着的八月,看着沈湛,“追兵算脚程估计今日傍晚就能到,我们坐马车是不是慢了点?”
“不慢。”沈湛道:“我们现在赶路,到彰德时他们正好追到。”
就像苏婉如说的,现在他们是被冤枉的人,被赵之昂的追兵敢杀的末路悲怆的一代将领,昨晚吃饭时,她很生动的将这个故事说了一遍,“将领被追赶至末路,为了妻儿他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刀保护自己的妻儿兄弟,而这个时候,正好遇到了前朝的二皇子苏世元,两人合计之后,决定一起奔赴大业。”
“这中间,不管赵之昂昭告天下多少遍,多少圣旨,都抵不上沈湛悲怆的落一次泪,满脸无奈无措的站在百姓面前。”
这都是苏婉如说的,大家觉得有道理,商议之后,决定照着她的意思办。
所以他们兵分两路,阎冲带着人分散着往江南去,一个月后,在平江府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