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庆王出府后,钟岸从身后走上前来,在苏锦身侧并肩而立。
苏锦侧身看向钟岸,神色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微笑道,“想必苏锦和庆王的所有对话,王爷也都听到了吧?”
钟岸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是的,庆王与苏锦所有的对话,钟岸都听到了。
在庆王到锦宅之前,钟岸就已经先一步到了的,只是因为庆王的到来,所以只能让钟岸从暗道先一步离开,却当真不知钟岸只是进了暗阁里,但是却并没有真的离开。
钟岸看了看身侧苏锦纤瘦的肩头上的紫锦披风以及总是略带病态苍白的脸色,忽才想起了什么,而后转身微笑提议道,“苏姑娘,我们进去说话吧,外面风大!”
一侧一直担心苏锦身体又碍于钟岸身份,几度欲言又止的碧兮总算是松了口气。
苏锦微笑点头,抬手道,“王爷请!”
两人进了中庭客厅里。
苏锦指了指一边的不太符合时节的烧着炭火的火盆道,“碧兮,叫人把火盆撤下去,这屋里温度太高了!”
“啊?”碧兮微微一怔。
随即想到了什么,应了声,连忙就要出去唤人来将火盆撤下去,但紧接着就听钟岸道,“碧兮姑娘,就别撤了,本王觉得这样温度刚刚好,外面挺冷的!”
碧兮滞住脚步,一时却不知是该撤还是不撤,但是再一想,随即就毫不犹豫的顺着钟岸的意思真的不撤了,直接退了出去。
苏锦身体有寒疾,她的冬天从来比一般人来得早去得晚,现在虽然还只是秋天,但是对于苏锦,却已经是冬天了,她受不得大风大寒,从几天前入秋的第一次秋霜降下,锦宅所有苏锦的房间就已经开始添火盆了。
碧兮知道,苏锦之所以让她唤人把火盆撤下去,当然不是真的说屋子里的温度对她来说太高,只是这样的温度对于体质正常的代王来说,就是真的有些高了。
当然很明显,代王之所以让她不必撤了,原因也不是因为这温度真的刚刚好,而是出于为苏锦的身体的考虑。
看碧兮竟然不顾自己的命令就直接退了出去,苏锦无奈摇了摇头,不知是哭是笑。
“王爷若是觉得热的话可以......”
钟岸浅笑摇头道,“本王并不热,这温度刚刚好!”
苏锦淡淡一笑,估计再说也是无益,索性也就放弃再纠缠这个话题的意思,转移话题道,“荣王爷,应该已经在归来京畿的路上了吧!”
钟岸点头,“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下月月初即可是抵京了。”
“荣王爷回京畿述职,明年初春再回漠关,不过以我估计,这个冬里,庆王,恐怕是要动手了!”
“你是说?”
“荣王爷既然是回来述职,那么就势必是要带一部分兵马回来的,而从庆王的角度,如果一定要荣王爷在他与陈皇之间选择一边的话,几乎毫无疑问,荣王爷会站在他那边!那么王爷你看,首先京畿巡防营有三千兵力一直就在他手中,其次,他手里已经握着兵部的半枚御军兵符,而御军大将军周云是经由他推举提拔上去的,就算周云此人性格倨傲不羁,但是想来也必定不会与庆王为敌,也就是说,御军的一半,已经掌握在来他的手中;若是再拉拢荣王爷,那么在兵力上面,他就已经占了绝对优势了!”
“再就是朝中,朝中有首先就是王爷你的支持,然后是他近来的各种频繁动作,截止目前,朝中就已经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他的人了,若再加上一些外在的推力,就不愁庆王不会立即动手!”
“推力?什么推力?”钟岸有些不解道。
苏锦浅笑,“陈皇的眼不瞎!这,就是推力!!”
“你是说,就如文伯侯夫妇的逼反一样,陈皇可能,会将庆王逼反?”
“若是可以,陈皇当然不想将他逼反,但是如果真的已经即将威胁到了他的皇位,那时候陈皇可就不会再管付不付出代价,付出多大的代价了,哪怕是是再次重演一场当年的血流成河的惨剧,只要能保他的皇位,他也照样可以不惜一切!”
钟岸顿时皱眉,沉默了片刻,冷淡淡道,“难道苏姑娘,也准备让这种事再发生吗?!”
听到钟岸突变的神色和语气,苏锦自然知道钟岸误会成什么了,也不急着辩驳,而是看着钟岸浅笑道,“王爷以为呢?都这么久了,王爷还是没了解苏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钟岸神色一滞,随即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质问确实是有些小人之心了,微微略带颔首歉意道,“抱歉,苏姑娘,是本王小人之心了!”
苏锦浅笑摇头,“倒不是王爷小人之心,如果换一个位置,王爷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苏锦也会这样认为王爷的,所以苏锦不怪王爷!”
钟岸淡淡笑了笑,停顿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问道,“苏姑娘可知道一个叫锦知的女子?”
“嗯?”苏锦微微一怔,随后便想起了什么,浅笑摇头道,“不知道,王爷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钟岸神色有些淡淡的失望,淡淡一笑,道,“哦,倒也没什么,只是之前中秋那日,本王在灯市猜灯谜的地方偶见几个由一位才华惊艳的姑娘题写的灯谜,间接得知了一位叫锦知的姑娘,只是其后多方打听,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本王忽然想起那位姑娘的字迹......与苏姑娘有些相似,所以本王以为苏姑娘或许与之相识,故而才有此一问,若有突兀,还请见谅。”
“竟然王爷提到了,苏锦随后定会命人去替王爷查一查,只是是否能够查到,苏锦就不敢保证了!”苏锦微笑道。
钟岸微笑颔首,“那本王便多谢姑娘了!”
苏锦浅笑点头,想了想又道,“苏锦昨日听说王妃娘娘跌下了石阶,这才得知已经有喜了,不知可是真的?”
钟岸点头,“嗯,已经两个多了!”
“母子无事吧?”
“大夫道是微微动了胎气,倒不严重,养养便好!”钟岸微笑道。
苏锦浅笑颔首,“本来今天是准备过府去看看王妃娘娘的,只是想了想,还是没去了,我想大概王妃娘娘如今也不会再想见到我了!”
“其实她也并不是多介意的!”
“我确实有负她的信任,所以别说娘娘只是大度的与我不再为友,便是她憎我,厌我也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的!”
钟岸凝眉,低声道,“苏姑娘就一定要这样,尽说自己的不是吗?”
“不是尽说,我只是客观的评价自己,告诉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需要做什么怎么做,为了什么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等等,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为自己所困,也不为他人所困!”
“有些时候一个人如果太过理智,其实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尤其是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