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老夫认为谢贤生更胜一筹!”
醉翁诗社的生员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他们连损两元大将,偏偏都是败在谢慎手下。若不想出应对之法,还得继续输下去。
孙传对廪膳生员的名额志在必得,他身上承载了整个烛湖孙氏的气运,绝不能在姚江诗会败下阵来。
起先孙传只是对王章有恨意,但现在他明显更恨这个叫谢慎的新晋生员。若没有此子醉翁诗社已经完胜,哪用得了这般麻烦。
接下来与谢慎比拼作诗的人选他就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了,若是再输,气势可就全被海棠诗社他们夺了去。
一番讨论后,醉翁诗社选出了秦游观出场迎战谢慎。
秦游观一身紫色浙绸直裰,头戴黑色幞头,足蹬渡云靴。只不过他显然属于那种粉面小生,撑不住这身行头,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秦游观之前应该受到孙传嘱托,显得有些拘谨。照理说应该由新出场的人请求老大人命题,他却愣住了。
倒是谢慎大方的冲甄老大人道:“请老大人赐题。”
“就以钱塘为题罢。”
甄可望摆了摆手,随口道。
秦游观听到这里直是心中大喜,他前几日恰巧作过一歌咏钱塘的诗,却从没有在人前夸耀过,现在便可以直接拿来用。他几乎不假思索的沉声吟诵。
“钱塘潮水吞万山,不尽涛声如鼓船。
登楼一览屋上明,远光苍茫万古盼。”
谢慎听的心中一沉,这诗脱胎于初唐大诗人宋之问那著名的《灵隐寺》。看来这个秦游观是有几分本事的。
甄可望也是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微微捻着胡须。
“嗯,秦贤生这诗作的巧妙。颇有几分宋之问的韵味。只是钱塘潮水吞万山一句还欠些打磨。”
秦游观闻言大喜,他这诗一直没有拿出来示人,就是因为想在重要场合再显露出来一鸣惊人,今天可让他抓到机会了。
秦游观得了甄可望的赞扬只觉得胜券在握,倨傲的瞥了一眼一旁的谢慎,仿佛在宣战一般。
谢慎的心智可比他成熟多了,并没有被激怒,而是闭上眼睛开始遐思。
没过多久,少年便睁开了眼睛。
“入山已三日,登顿遂真赏。
霜磴滑难践,阳崖曦乍晃。
穿漏深竹光,冷翠引孤往。
冥搜灭众闻,百泉共一响。
蔽谷境尽幽,跻颠瞩始爽。
小阁俯江湖,目极但莽苍。
坐深香出院,青靄落地上。
永怀白侍郎,愿言脱尘鞅。”
甄可望老大人起先听的很满意,但渐渐的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这诗前八句极写山景清幽,之后则是笔锋一转,表现出了微微的出世之感。不过这种暗示并不明显,最多只能是借怀古,抒一下情感罢了。
甄可望苦笑了一声,这个谢慎是在向自己抗争呢。之前他劝谢慎莫要被尘世阻碍初心,谢慎便借着这怀古诗表达了隐世的想法。难道这之中就不能有一个平衡吗?难道为官和保持本心之间就没有一个折中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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