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滑过,到了饭点,并没有人送饭。
宫人们又饿又怕又冷,挤在一起,绝望地看着窗外。
窗外人头攒动,侍卫进进出出,不是在清扫火场就是在搜查现场。
禾苗微皱眉头,虽说她之前曾提醒过贵妃,以张嬷嬷为借口把父亲弄出主殿,但贵妃未见得会想起她来,必须搞点事儿,在天黑时趁乱离开。
她清清嗓子:“陛下会开恩放我们出去吗?”
有人尖锐地道:“放我们出去?你想得倒美!”
立刻就有人反驳:“为什么不能放我们出去?我们做错什么了?我们又不是刺客!”
“这个重要吗?”那人冷幽幽地说道:“该死就死了,我们不过是贱民而已,命不值钱的。”
众人全都静默了,是啊,在贵人们的眼里,是非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说你错了该死就得死。
禾苗就说:“我不懂,但不是还有国法宫规吗?”
“哈!国法宫规?”又是之前说她想得美的宫人高声讽刺她:“这个蠢货是从哪里来的?贱民竟敢和贵人讲国法宫规?贱民只配和贵人说谢恩!”
这人可真有意思,禾苗探着头盯着那个宫人看。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高颧骨,瘦长脸,长得并不好看的宫女。
见禾苗盯着自己看,她很生气地甩甩袖子:“看什么看?蠢丫头!”
禾苗不记得自己曾在涟漪宫中见过此人,便问:“姐姐是谁呀。”
宫女哼了一声,没理她,傲慢地转过了头。
“她叫金平。”有宫人小声提醒禾苗:“别惹她,她是罪臣之女,读过很多书的,皇后娘娘之前很看得起她,但她嘴巴特别招人恨,不讨人喜欢,一直被贬,今儿才被贬到咱们宫里来做那个。”
做那个的意思,是专给贵妃洗涮马桶的意思。
都被贬来涮马桶了,还倒霉催地被关起来等死,这运气果然够差。
禾苗就问金平:“那我们岂不是就这样白白死了?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家里还有爹和娘……”
金平翻了个白眼:“白死又如何,你爹和你娘哭死也是活该,谁让他们命不好。”
她的嘴巴很毒,却说得很正确。
新一轮哭泣开始,哭声越来越大,躁动的情绪开始蔓延,有人扑过去拍门:“冤枉啊,放我们出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拍门哭闹,哭声震天。
外头的人听见了,站在门口厉声呵斥威胁,却没人理睬——反正都要死了,无非是早死一刻而已,怕什么!
门突然被拉开,几个侍卫冲进来,手持棍子劈头盖脸地往下砸:“不许哭闹,再哭闹立时打死!”
最前头的几个宫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哭闹暂时被压了下去,金平突然站起来,掏出几块碎银递过去:“得饶人处且饶人,请各位手下留情。”
侍卫将她手里的银子一把抢走:“反正都是要死的,留着没用。”
气氛骤然一紧,金平大声问道:“谁说要我们死的?”
“当然是上头说的!该不该死,你们心里没数吗?”侍卫冷笑着退出去把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