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十分肯定地说道:“我回去就让人重做。”
钟唯唯指一指桌子:“明天夜里,它会被人放在这里,阿兄可以取走,不会有人打扰。”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令何蓑衣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而且还是一个打破脑袋也挤不进去的局外人。
“你怎么肯定,你给我,我就乐意要?”
他冷漠地看向窗外,月光将一株不知什么树的光影投射在墙上,风一吹,那树影就跟着晃啊晃,很柔和的颜色,他觉得眼酸难耐,却也只能死死盯着看,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该把眼神放在哪里。
他不敢看钟唯唯,只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疯狂的念头,想把她抢走带走藏起来。
钟唯唯无言以对,她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道:“我并没有折辱、欺负、强迫你的意思,只是一点心意而已。”
何蓑衣冷笑:“是啊,借他的手做人情,让他饶我三次不死,这还真是天大的体面和看得起我呢。”
重华怒气蓬勃:“你听得懂人话么?”
他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炮仗一样,何蓑衣猛地回头,斜睨着他,眼里黑光闪动,勾唇轻笑:“你不知道我是谁么?昆仑殿余孽,冷血的牲口,在你们眼里就是恶魔,存在呼吸都是错,陛下怎能指望我能听懂人话呢。”
重华冷声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所以你反复这样强调挑衅,是想找死?”
“我就在这里,而且是孤身一人,想要我的命,陛下只需要喊一声,立刻就能击杀了我,然后一劳永逸。”
何蓑衣微笑着,眼睛漆黑,脸雪白,唇色鲜红,靥边一个小小的酒涡,妖异而迷人,疯狂又寂寥。让钟唯唯生出一种错觉,他其实就是来找死的。
她抓住重华的手,轻轻摇头:“我们走吧。”
重华不肯:“可是……”
钟唯唯低声说道:“你觉得他能帮我们吗?没有人能帮我们。还有,你何必强求。”
何蓑衣听到他二人喁喁私语,心里越难受,他继续挑衅:“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
钟唯唯却已经拉着重华往外走了,她的声音很疏离也很冷静:“大师兄说的都对,我们现在知道后果了。”
重华试图挣扎,他有种奇怪的信念,认为何蓑衣或多或少,一定知道办法。
钟唯唯有点累了,松开他的手,低沉而清晰地道:“你若真要去跪着求他,便去,我拉不住你,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不赞同。”
重华停止了挣扎,钟唯唯的语气很淡,但他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赞同的意思,就是不喜欢,不愿意他折腰。他心里酸酸的:“我是自愿的。”
钟唯唯轻轻的笑了笑:“我也是自愿的。这是我们俩的事,你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重华便知,一切再无转圜,他难过得不能呼吸,站在月影里,悲伤地看着钟唯唯,想和她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