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不高兴:“要册封皇长子,难道不该早点说明,方便我们做准备吗?这样突如其来的,出了丑又要找茬。”
赵宏图早就被她和重华磨得没有脾气了,好声好气地解释:“等会儿还要册封前些日子进宫的贵人们呢,这不是有些人想找事儿,所以只好这样安排吗。”
又溜须拍马:“其实我也曾提醒过陛下,但是陛下说,您做事周全,什么紧急情况都应对得来,交给您,他放心。”
钟唯唯不爽,表示不接受拍马屁。
赵宏图只好道:“陛下艰难,这几日天天处理政务到半夜三更,只睡一两个时辰,今天早上又舌战群臣,真是劳心费力,我看着都心疼。您是陛下的同门师妹,先帝又嘱托过您,您若不帮他,谁还肯帮他?”
钟唯唯牵上又又往外走。
郦国从来没有册封年幼皇子为王的先例,又又还生母不详,之前一直养在宫外,突然间跳出来就要封王,不说韦氏和吕氏不答应,外朝那些大臣也不答应。
这里里外外的压力够重华喝一壶的,难怪他一直压着不册封妃嫔,拖到现在才一起公布出来,都是为了制衡,都是为了又又着想,周到细致得让人心酸。
倾城倾国,温柔善良,大度坚强,为了所爱之人不顾自身安危,敢以一己之身扛一国之兴亡。
这是重华对又又生母的评价。钟唯唯既酸又痛,还恨自己不争气,面上却装得喜气洋洋的,周到的把又又送到外朝,轻车熟路把他带到了朝堂之外。
郑刚中正好当值,看到她十分同情,钟唯唯落落大方地和他打招呼,礼数周到地和诸大臣点头示意,把又又推到她面前,低声嘱咐:“不要怕,把头抬起来,当他们都是御厨做的破酥包。”
又又原本一直低着头,微微抖,听到钟唯唯的话,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再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暖透过衣料一直传进他的肩头里,就没那么害怕了。他安静乖巧的依偎在钟唯唯怀里,放空了眼神,看向深远的大殿。
重华面无表情的高踞在龙座之上,透过重重的光影看向站在门口听宣的钟唯唯。她背脊挺得笔直,唇角含着淡薄的笑意,眼波清冷缥缈,好像很容易亲近,实际上离了人群老远。
就如同当年,师父将她和钟袤领回苍山,她也是瘦瘦弱弱的站在那里,讨好羞怯的笑,风骨却在。当时他就觉得,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今天,这种感觉更深刻了,他缓缓看向肃立两旁的大臣们,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到一星半点钟唯唯姐弟俩的影子。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韦太师忿恨不平的眼神,吕太师老奸巨猾的冷眼旁观,还有无数大臣同情的眼神——看,新帝都被韦氏、吕氏逼迫成什么样子了,就连儿子都要偷偷生养在外面。
总有一天,他要一飞冲天,让这些人看到他的文治武功,成为真正的中兴之帝。重华冷漠地道:“宣皇长子入殿听封。”
钟唯唯牵着又又,一步步走进了幽深的大殿,大气稳重,毫不怯场,起居郎苏琼倾慕的看着她,在起居注上奋笔疾书,用最美好的词语,描述他对这位茶道、书法双绝的前任起居郎的敬佩和赞颂。
重华同样在注视着钟唯唯,此刻她展现出来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她那么美,那么霸气,天下无双。若她是他的皇后,和他并肩而立,那该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