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众人都忙活起来,监奴也不坐着了,起身指挥手下开始端菜倒酒。
马腾这时笑道:“所谓隔行如隔山。原来我一直以为,你们住在皇宫里,整天跟皇上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每天见着那么多的大官,这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今日若不是常侍大人这一番话,我还真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的道道。看来你们确实是很不容易。”
“来,吃菜,别光说话。”张让拿起筷子,劝道。
马腾夹起筷子,尝了几口,昧道确实不错,比皇宫里好多了。
“咱们说说你的事。”张让说,“一开始,李咸想让你去当那个什么凉州别驾。
那是个什么官?说着好听,是在刺史部里当官,还说什么能当刺史大半个家。
那都是狗屁,糊弄人的!当家?当什么家?谁让你当家?
当然,脏活累活费力不讨好的活都让你去做,功劳是谁的?还不是刺史的!
即使是屁大点的事,都得跟刺史报告,你若是先斩后奏试试?
因此我告诉你,这当官啊,宁做鸡,也绝不做凤尾!
你想想,你在张掖做着太守,那一亩三分地上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那可有多么敞亮!根本******不是一回事!”
马腾说:“在这件事上,多亏了常侍大人从中斡旋。马腾借花献佛,敬常侍大人一杯!”
张让喝了,说道:“你可知道这次皇上如此大动干戈,究竟为的什么?”
马腾说:“皇上是要臣下好好经营张掖,保西北边境平安,为朝庭分忧。”
张让一边吃一边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随便派一个大将去就得了。
何至于诏你进京,先是封你爹为侯,又封你媳妇为长公主,再专门召开御前会议,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花了那么多的血本?”
马腾道:“马腾年轻,于朝庭一节上不甚明白,还请常侍大人指教。”
“嗯。”张让说,“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这么做,是大有深意啊!
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一些表面文章,今天我给你交个实底。
皇上自登基以来,真正可以依靠的,只有我们这些宦官。
那些士大夫们就不用说了,个个硬得像茅坑里的石头,还美其名曰气节,我看是洁僻!
至于那些领兵的将军,大都与朝中的士大夫素有瓜葛,真正来到事上是靠不住的。
你看那张奂,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吗?去年党锢之争后,我们给他升官封侯,他竟然不到任!这不是不识抬举吗?
这些个文人将军,虽说造反还不至于,但将来万一有事,是不能推心置腹的。
因此,必须要有自己真正信得过的实权将军。这次,为什么把你封在张掖,而不是在京城里?按说封到哪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这其中有个道理。若是把你一下封在京城,以你的年纪阅历,说不定会跟那些士大夫们搅在一起,那皇上的心思就白费了。
所以,趁着你年轻,先在外地历练上几年,把兵练好、带好;过几年后,你有了底子,再一步一步地把你往京城附近调。
作为马援将军之后,你的忠心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我和皇上都有共识。
现在就是你太年轻,官一下子也不能封得太大,否则到时候可能撑不起事。
所以你目下,多练兵、带好兵,乃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什么经营张掖治理地方啊,都是名面上的话,不用太当真。”
马腾惑道:“可今天皇上在殿里当着那么多人与我约定,说要三年之后到张掖巡视。我若是搞不好,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扫了皇上的脸面?”
张让呵呵一笑,说:“三年?三年太长了!谁又知道这三年时间里天下会生什么样的变化?
再者说,即使是皇上到那时真的想去,还不有我吗?这很好办!
我就说,咱们大汉其德属火,北方属什么?水呀,天一生水啊!
如果火到了水里,会怎么样?灭啊!
自大汉开国以来,只有一位皇上到过北方?谁呀?高祖啊。
结果怎么样?被人围了七天七夜,差点把命扔在那个地方。
后来的皇上,只有武帝想往北走,可到了长安就停下了,再没敢往北走。
汉武帝那是什么人呀?雄才大略,百年不世出啊!他老人家都不敢再往北走,咱们何必去自找晦气?
如果我说到这个份上,皇上还要去,那就不是咱们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