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说:“汉军的行动,处处透着诡异。旁人看来,实在是无法理解。但是如果把步度根犯边这件事整个起来看,恐怕会有点眉目。
步度根这次进攻,一开始有六万人:他自己两万,莫奕于三万,且渠伯德一万。
最后的结果,据我了解,步度根部剩下七千多人,莫奕于部剩下三千多人,且渠伯德部剩下一千多人,而且莫奕于和且渠伯德两个头领还战死了。
仅仅从这些数字表面来看,莫奕于和且渠伯德两人损失惨重,步度根损失虽然也不小,但相对于莫、且两人,简直就是大胜了。
出现这种结局,人们一般会以为莫、且两人倒霉,步度根侥幸;再深一步,就是莫、且两人带兵无方,而步度根则是指挥得力。
如果说步度根比莫、且两人会带兵,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知道?只能是骗鬼。
如果是第一种看法,还可以令人接受。
但是战场之上,那有那么多的侥幸?
侥幸只能是偶然的,一次可以,两次或许也有可能,但是接二连三的侥幸,那就不是偶然,成了必然的了。”
丘目陵纯听了点点头。
轲比能接着说:“再一个,我听说他们这次出征,步度根是先锋,结果还未到居延,就被一小股汉军一把大火烧死了一万两千人。
从这点上你就可以看出步度根在领兵上有多么得高明了。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自那以后,他们又与汉军接连打了几次仗,这几仗下来,莫奕于和且渠伯德的下场你都看到了,可以说是损兵折将惨不忍睹。然那步度根几乎是未伤分毫。
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丘目陵纯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同寻常。你是怀疑步度根私下里与汉军有勾联?”
轲比能并没有直接回答丘目陵纯的疑问,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咱们再从内部看。莫奕于此人,我见过几次。呼衍王死后,他接位单于,很快就将人马整合起来,一呼百应。
这说明他在部落里颇有威望,而且很有手段。在投身步度根的问题上,我们还可以看得到,此人眼光独特。
人云,良禽择木而栖。然周围这么多鲜卑部落,他为什么不投你、不投我,也不投莫耐娄悦,而偏偏投了一个扶不起来的步度根?
这说明他的选择,不是真心依靠,而只是暂时过渡。等他休养生息过来,时机成熟的时候,自然会取而代之。
而在这两三年时间里,一直隐忍不动。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够坚忍。
一个既有力量又有手段,既有谋略又足够坚忍的人长期蛰伏在你的身边,你想想,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有什么感受?”
“那我肯定是每天都睡不着觉。”丘目陵纯老实说。
“是啊!”轲比能说,“我们离得远远的,都能看得出来。步度根即使是再糊涂,他手下之人不可能都糊涂吧?他能不明白这个局?”
丘目陵纯问:“那他为什么一开始接纳莫奕于?这不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吗?”
轲比能说:“互相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