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怕皇帝,讲礼仪,也不可能造明朝的反,现在又造金国的反。
“安西王欲请皇上去西宁大营,便于照应,皇上收拾一下,就随臣出吧。”张胜进得殿来,双腿张开,腰垮着战刀,手按在刀柄上,也不行礼,直接开口说道。
看张胜的态度,众人就知道孙可望图谋不轨,他们听说孙可望要将豪格接到西宁大营,便知必然有诈,不会安什么好心,然而他们却没有能力去阻止,内心不禁一阵悲愤。
孟乔芳脸色一沉,张胜如此无礼,孙可望不是想反叛弑君,就是想控制豪格,学王彦独掌金国朝政。
武夫不知道义,粗鄙鲁莽,霍乱邦国,着实可恨。孟乔芳也是权臣,不过他有底线,孙可望这种人,一旦不从皇命,那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时豪格等人,对于孙可望已经没有任何制衡的手段,孟乔芳只能希望,他们对豪格这个皇帝,还有一丝敬畏,于是站出来喝斥道:“安西王是大金之臣,今天子在此,理应安西王过来拜见,这才是人臣之理,如何反叫陛下去见他。”
张胜听了脸上抽搐几下,却冷声道,“安西王困王得仁于西宁,现在脱不开身,还是请皇上过去好一点。”说着他扫视众人一眼,眯眼冷笑道:“况且兰州靠近前线,一来危险,二来补给不便,万一补给一断,皇上和众位的吃饭用度都会艰难。”
这话已经是在威胁,如果豪格不去,安西军就要断兰州的补给,饿死豪格一行人。
后面又是一阵咳嗽,豪格已然气得身体颤抖,被自己养的狗咬一口,他还不如落在王彦的手里算了。几名大臣忙给他顺气,索尼却大怒道:“孙可望是什么意思,我君臣不从,难道他想困死天子不成。他这个安西王,可是我大金所封,如果他不怕天下唾弃,尽管试试。今我君臣虽然势穷,但最多不过一死而已,岂可受叛贼之辱。”
张胜既然能如此威胁,那索尼等人就更加不能让豪格去西宁受辱了。
兰州的金国官员太多,许多从关中跑来的官员都聚集在兰州。这些人孙可望想用,所以他不想在兰州弑君,准备让张胜将豪格带到西宁,然后制造一场意外,给明朝一个交待。
孙可望已经与苏观生签订了和议,豪格必须死,这是明朝同意孙可望称藩的关键,也是安西军上岸的机会,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张胜见此目光一冷,后退一步,“将他们拉开,把皇上带走!”身后的甲兵立刻上前。
“匹夫,安敢如此!”索尼看张胜如此无礼,顿时大怒,忽然上前,夺下甲兵手中苗刀,将上前的士卒砍死。
这一下刀兵一动,便彻底撕破脸皮,安西军一拥而上,索尼连杀八人,被张胜一刀砍死。永平王孟乔芳,都统伊尔登,总兵官孟熊臣、孟熊弼等人抓起桌椅奋起反抗,但寡不敌众,都被乱刀砍杀。
此外,其他赶来兰州的金国官员赵冲学、林维造、潘云滕等二十多人,也悉数被杀。
豪格欲拔剑相搏,却因为有疾在身,被张胜夺了宝剑擒下。
六月三日,张胜舍弃兰州,带着豪格回西宁大营,原先随豪格逃到兰州的官员,俱都被杀,伺候豪格的只剩下一个从长安逃出的小太监,面貌丑陋的宫女两人和受伤跛脚的总兵官赵良栋而已。
沿途经过州县,金国百姓观之,无不涕泪沾襟。
六月七日,孙可望与西宁府外,按着要求对豪格进行斩,苏观生却道:“彼亦曾为君,斩未免太惨,全其领可也。”
孙可望随即将并入膏肓的豪格,抬到营外,亲手用弓弦勒死,然后用木柴将尸体火化。附近百姓得知后,寻得灰烬,葬于祁连山脚下。大金国皇帝至此烟消云散。
六月十八日,在长安的王彦得知,豪格已死的消息,随即教旨,昭示天下曰:“永章既亡,大功已成。自此士卒免于征战之苦,百姓免于劳役之累,各省免于输出之费。大明版图以复,天下干戈暂止。是以宣告天下,以慰群情。”
此旨一,便预示着混战数十年后,天下重归安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明朝的中心,将由征战转为民生和商业贸易,进入修炼内功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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