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一下,简雍几步上前,拱手说道:“军师,有一事在下不知当不当说,在下总感觉……”
“呵呵。”诸葛亮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宪和有何顾虑,大可说来!”
“是。”简雍拱手一礼,低声正色说道:“方才见刘平时,在下将军师吩咐说与刘平、司马懿,司马懿曾说一句,‘贵军军师的意思,就是在明日寅时之前,不得用兵。’在下恐其中有诈!”
“宪和大可放心。”诸葛亮用羽扇轻轻拍拍简雍肩膀,宽慰说道:“司马懿心思,我自然明白,无非是他瞧出宪和言中破绽,将计就计罢了……”
“这……”简雍面色大变,急忙说道:“军师吩咐过,军师所言,一字一句亦不可删改,在下可完完全全是照着军师所言转述啊……”
“呵呵,宪和何故如此?”诸葛亮轻笑一声,附耳低声说道:“此事不干宪和,乃是亮故意如此,否则,司马懿必定不允也!”
“这……”简雍面上略有疑惑,却见诸葛亮仰头望着星空,解释说道:“司马懿此人,虽仁义过重,然而又不迂腐,实乃我等大敌!依亮看来,我军与江东联手之事,他八成亦是算到,故而重兵围江陵,欲一一击破。倘若他执意猛攻江陵,即便是我军仍有五、六万兵马,恐怕亦不能自保脱身,更何谈保全实力?
是故,我故意留下破绽与他,好叫他应允此事!”
简雍恍然大悟,点头赞道:“军师妙论!”
说罢,他又满脸疑惑,犹豫说道:“不过,若是刘军紧随我军之后,我军又如何得以脱身?”
“放心吧。”诸葛亮轻笑一声,胸有成竹说道:“我思司马懿,未免被我等得悉他兵马在后,必不会领军过于紧迫,其余的,便要靠我们自己了!”
见诸葛亮如此从容,简雍拱手笑道:“观军师如此沉稳之态,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岂敢岂敢。”诸葛亮还了一礼,仰头望着天色,嘴角扬起一许微笑。
是夜子时,按照约定,刘军后撤二十里,两个时辰之内,不得追击刘备军,而江陵刘备兵马,则撤出城外,将江陵城拱手让与刘平。
不过约定归约定,其实嘛……早在亥时时分,诸葛亮便下令叫一支人数有三两千的兵马徐徐退出城外,其余兵马于城中待命。
这叫江陵东门之外的刘纯有些犹豫不决,攻,亦或是不攻?
虽然刘纯接到了司马懿将令,不过约定的时间却是子时时分,然而诸葛亮却在亥时便叫一支兵马徐徐退出江陵,显然是有些‘违约’的嫌疑。
攻与不攻,刘纯有些难以抉择,心中唯恐坏了司马懿布局。
就在他心中犹豫时,望着那支为数三千上下的江陵兵徐徐往远处而去,而江陵城中,却再无丝毫动静。
“怎么办,刘统领?”虎豹骑伯长孟旭转问道。
刘纯皱眉苦思片刻,随即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江陵,低声说道:“此支兵马,不过是试探,刘备麾下仍有五六万兵马,仅从服众考虑,刘备亦不会丢下其余数万兵马,孤身而逃,等!”
“诺!”孟旭抱拳应命。
“另外,速速遣人将此事禀告尚书!”
“诺!”
刘纯说得不错,刘备确实不在这三千人的兵马中,不过刘备不在,刘琦却在,显然是诸葛亮料到了刘纯心思,故意只遣一支兵马出城,假装试探动静,骗过了刘纯,好叫刘琦安然脱险,毕竟,刘琦不过是一文人罢了,虽有些武艺,亦不足在乱军之中自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有余,待子时将至,诸葛亮心中暗暗一盘算,见刘琦等人显然是跑的远了,这才叫麾下徐徐出城。
不过这徐徐出城,却不是同时朝着一个方向撤离,而是以三千人为一队,朝着不同方向撤退。
这下,城外的刘纯却是有些难办了,毕竟虎豹骑仅仅三千骑,如何追探如此这数十支兵马的去向?
江陵兵马眼下不下于五六万,若是分兵,三千人为一支军,足足可分将近二十支,然而若是虎豹骑亦是分兵,以区区百余人,追赶敌军三千人,岂不是可笑?
若是说,三千虎豹骑合在一处,威力远远大于各自为战!
就在刘纯心中难以决断之时,却愕然见一人奉司马懿之命,前来传令,叫刘纯率虎豹骑前去与其汇合……
诸葛亮有‘违约’嫌疑,然而司马懿也好不到那里去,早在戌时时分,他便带着陈到、张颌、张辽、徐晃、张绣等人,率一万轻骑悄然迂回至江陵城外东南十里处,已在着手准备‘寅时追击’之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司马懿才望见江陵有些动静。
既然司马懿到了,虎豹骑自然归其统帅,刘纯亦是如此,望着江陵东门处密密麻麻的火把,刘纯迟疑说道:“尚书,若是眼下我等一万余轻骑杀出,刘备军,显然是败亡已定……”
“唔。”司马懿不置与否地点点头,其实心中亦是难以决断。
是固守诚信,待寅时再攻,还是趁敌军未曾防备,就此下令进攻,诛杀刘备?见司马懿面上有些犹豫,刘纯不明就里,低声说道:“尚书,如此良机……”
“刘将军。”然而刘纯仍未说完,却被陈到低声喝断。
“怎……怎么?”刘纯有些莫名其妙地望了望身边众将,却见众将是俱是沉默不语,心中更是疑惑。
“兵不厌诈啊……”司马懿微叹一声,遥遥望着江东城外火把,喃喃说道:“罢了,要怪就怪你诸葛亮此行太过毫无防备吧……”
“尚书!”听闻司马懿所言,陈到面色一紧,忧虑说道:“尚书三思啊!”
身旁众将亦是纷纷相劝。
只见司马懿微微一叹,低声说道“诛敌乃当务之急,此事,日后我一并承担,众将听令,悄然聚集骑兵,冲杀刘备军!”
“……”张张嘴,陈到有些责怪地望了眼不明所以的刘纯,黯然抱拳道:“是,末将遵命!”
“咦?”陈到话音未落,张颌左右一望,喃喃说道:“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