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席袁成没有想到,男人会选择在这个风头浪尖的时刻毅然回国。
而且,如此不避嫌,这么高调。
听见身后骤然停住的脚步声,男人缓缓的回过头,面色平静偿。
跟在席袁成身后的四位董事,在看清男人的脸后,脸色唰的一下,更白了。
他们几个吃惊的看着席琛,又面面相窥,心虚得很。
将这一幕捕捉在眼底,席琛勾唇,嘴角边缘有极为浅显的笑,“好久不见,各位。”
男人轻缓而又淡漠的声音幽幽响起,几个男人皆是虎躯一震。
久违的音调,久违的压迫感。
席袁成缓了缓,方才镇定下来,他扯唇:“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说着,他扫了一眼席琛身后的女人,皱眉:“不是让你们把人轰出去么?怎么还在这儿?”
闻言,两个保安心头一惊,连连道歉之后,立马行动,驾着乔冉就往外拖。
乔冉反应过来,冲着席琛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吼道:“席琛,我诅咒你这辈子不得好死!我一定会等着看你的报应!”
刺耳尖锐的女音从空气中传进了几个人的耳畔。
席袁成玩味的笑着,而他身后的四位董事面色一变,都在小心的揣摩男人的心思。
男人仿佛没听见女人恶毒的咒骂,他平静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席袁成,双手滑入了裤袋里,勾唇:“二伯,这是要去哪儿?”
席袁成对上男人深沉的黑眸,嘴角一僵,他说:“聚一聚而已。”
聚一聚?
席琛笑了一下,墨色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男人身后的人,声音不寒而栗:“如果我没记错,三年前几位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
席袁成的瞳仁沉了一沉。
身后,其中一位董事站出来干笑:“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能聚到一块儿,也算是缘分吧。”
另一位年纪相对较大的男人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有共同的话题很正常,就偶尔聚在一块儿喝喝茶聊聊儿孙。”
男人挑眉,声线轻缓:“是么,看来这三年,几位真的处的不错。”
他说着,视线落在了席袁成的身上,“二伯,身体可还好?”
席袁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动了动唇角:“还是老样子。”
席琛笑了笑,咀嚼着这几个字:“老样子啊……”
他突然走上前了一步,微微侧,在席袁成的耳边,轻声问:“好玩么?”
男人阴阴凉凉的声音好像隆冬的风一样,刮过了席袁成的心头,他的身体,明显震了震。
他侧眸看着他,一脸无辜:“这话是什么意思?”
席琛轻笑了声,他站起身体,目光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在场的几个男人,薄唇轻启:“玩够了,就轮到我了。”
尾音落下,在场的人皆是面色大变。
包括,席袁成。
因为他在席琛的眼睛里,看到了毁灭。
那是,他过去都未曾见到过的东西。
……
……
苏牡柔下葬的那一天,A市下起了延绵细雨,空气中弥漫着大片的浓雾,始终消散不开。
墓园内,地面潮湿,人迹罕至。
子衿没有告知远方的亲戚母亲去世的消息,所以来祭奠的人很少。
墓碑前,宋城手里捧着一束苏牡柔生前最爱的栀子花,站在雨幕之中,无声的落泪。
而子衿,就站在他的身旁,面色平静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可是女人的容颜依旧和记忆之中那样,未曾老去。
顾子默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笔直的站在他们的身后。
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子衿的身上,眉头始终轻蹙,因为担心。
从苏牡柔生意外到现在,女人的态度,平静的过于异常。
过了不知多久,雨势有越下越大的迹象,顾子默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对始终沉默的女人说:“回去吧,再这样淋下去,你和小城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子衿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你带小城先回去,我想再待一会儿。”
宋城的眼睛哭得很红很肿,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也不回去。”
顾子默看着两姐弟,轻叹了一声,摊手:“那我也不回去了,要病一起病。”
不出所料,没多会儿,雨势渐渐大了。
豆大的雨滴来势汹汹,子衿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连累到顾子默,不得不跟他回了车里。
而在他们刚上车离开没多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从反方向行驶而来,车子恰巧停在了顾子默刚刚停过的位置。
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身着黑衫黑裤的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商务伞,右手拿着一束栀子花,眉目清隽,眸子幽深,步伐沉稳的往苏牡柔的墓碑走去。
墓碑前已经放了两束栀子花,和男人手里拿着的一样。
他静立在墓碑前,肩上的衬衫已经被雨水打湿,而他恍若未觉,背脊很直很直。
远方的树林被一片白茫茫的雨帘和浓雾所掩盖,他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迅猛的雨声。
男人盯着墓碑上,女人和蔼的笑容。
隔了一会儿,他俯下身,将手里的栀子花,放在了墓碑上。
雨水将他骨节分明而又冰凉的手打湿了,他缓缓抬起手,擦了擦墓碑上被雨水淋湿的照片,不知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眸子变得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