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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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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帝国议院。

海因里希高高上,周围是古罗马斗兽场式环形坐席——军部将领居东,议院元老居西,各星系首脑居南,下议院各民众代表居北。

“议会主题第八项,废除强制配对制度,重审ega保护协会各项特权。”朗费洛长老语调平平,说:“同意按绿键,不同意按红键,弃权者出列,现开始。”

议院一阵交头接耳,继而有人伸手按键。片刻后悬空屏幕计数完毕,同意者九十三,不同意两百八十四,弃权一百六十五。

弃权者有一肚子话要说,个个群情激奋,同时每人手里都捧着几百页论文,恨不能立刻从座位上跳出来把唾沫星子喷到皇帝脸上。

朗费洛长老面无表情转向皇帝:“这次您是少数派,要行使‘表决时皇帝一人可占2票’特权吗?”

“……不用了,”海因里希站起身,说:“下一个议题——”

就这时军部依次递上一张叠好纸条,皇帝打开一看,上面草草五个字是亚伦笔迹——凤凰启动了。

“不好意思各位,”海因里希起身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会。”

代表们面面相觑,然而皇帝大步走了出去,黑金色斗篷下摆随着转身划出一道凌厉弧。

——凤凰启动了。

卡洛琳站地下实验室外,面前是一条发着白光金属走廊,头钨合金半球状大门严重变形,门板几乎从墙体中断裂,龟裂纹甚至辐射了十几米远。

研究人员站她身后瑟瑟发抖:“撞击发生得很突然,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去……震荡使电路系统被破坏了,当时一片黑暗,我们都以为会塌方……”

卡洛琳看看头顶,天花板四分五裂,随时有可能塌下来,现只能靠碳钢横梁勉强保持住微妙平衡,满地都是碎裂金属和混凝土。

她举步踏上走廊,研究人员立刻拦阻:“校长这里太危险了!请别随意靠近!”

“不用担心,它不会启动。”

卡洛琳踩着满地狼藉走到头,轻轻抚摸变形钨合金大门。周围一片沉寂,仿佛半小时前狂躁和混乱都没发生过,然而她能想象当时情景,这块坚不可摧合金大门是如何被猛烈撞击,只那么一下,就令整块数十吨重球体都凸了出来。

一下,只要再一下,这门就彻底废了。

“您好校长,来自皇宫保密通讯,请问接通吗?”

卡洛琳挥手让实验人员退下,一边从口袋里抽出三维立体通讯仪。几条红线迅速延伸出来,空中组成了海因里希冷酷面孔。

“下午好,尊敬陛下。”

皇帝目光越过她望向那变形合金大门,脸色说不出微妙:“谁启动了凤凰?”

卡洛琳知道军校有皇帝钉子,但只要智商正常谁都不会特意跑去跟皇帝钉子过不去,因此她老老实实道:“这是意外,凤凰以半完全形态撞上地面,现整个实验室动力系统都中断了,我们暂时没法进去。”

“西利亚他……”

皇帝还是下意识避免说“遗体”、“尸骨”这类敏感字眼。卡洛琳理解道:“以驾驶舱硬度来看应该不会受到损坏,但具体情况是不知道。如果凤凰再次关机,我们还是无法不损坏它情况下打开驾驶舱,接触到元帅……嗯。”

海因里希盯着她,半晌缓缓道:“卡洛琳。”

“是。”

“我能理解孔塞特林心情。”

“……”卡洛琳整个人都不好了。

海因里希能理解艾德娜心情?这跟狼能理解羊心情有什么区别?跟猫能理解耗子有什么区别?跟黄鼠狼能理解鸡有什么区别?!

“但希望你也理解我,”皇帝显然没看出卡洛琳风中凌乱眼神,缓缓道:“元帅对多数固执反联盟分子也有很特殊意义,如果帝国继承人拥有他血统,那么未来政治变革时候,他所面临困难和阻挠会小很多……”

卡洛琳愕然道:“变革?!”

“我不想和你说太多。我也是头回当皇帝,很多计划要慢慢摸索。”海因里希顿了顿,说:“当年元帅很多想法我无法理解,现理解也来不及了。但我会把那些东西一点点传递给我们下一代,历史会带给我们加光明未来。”

卡洛琳不知所措站那里。

“好了,跟你说这些只想让你知道元帅DNA很重要,机甲凤凰也无法与之相比。”海因里希沉声道:“你好好想想吧。”

他礼貌点点头,三维投影消失了空气里。

卡洛琳怔怔站走廊上,半晌一把抓过三维通讯仪,厉声道:“艾德娜!”

红线再次射出,空中迅速组成了艾德娜身影——她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正站研究院某个研究室里。

“陛下知道了凤凰开机事,刚刚来找过我了。”

艾德娜满面忧虑之情:“他还是要DNA?”

卡洛琳沉重点头。

“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给他,你知道金星要塞之战后元帅就……”艾德娜咽了口唾沫,摇头道:“他一验就会发现端倪,然后会解剖遗体,到时候所有事情都……”

“我明白。”

两个人对视良久,艾德娜深吸一口气,说:“联赛我们一定要赢。”

“是。”

“一定要保住机甲。”艾德娜说着回了下头,似乎那边有人叫她:“——等等,加文里面等着打针,我待会回来。”

卡洛琳示意她去,然后按断了通讯。

加文自从来军校后就和打针、吃药产生了不解之缘,三天两头往军医处跑,动不动就得受点儿伤。

艾德娜把抑制剂推进他手腕血管里,空气中甜美诱人ega气息顿时淡了很多,几分钟内就完全消失了。

迪恩坐边上看,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Alpha们都那么痛恨抑制剂——这种眼睁睁看着食物从嘴边夺走感觉,实让铁石心肠人都忍不住要冒火。

“头还晕吗?想不想吐?”

加文摇头道:“不了,谢谢你。”

艾德娜温柔一笑,碧绿色眼睛仿佛漾着一汪湖水。她这样子实漂亮极了,加文目光中不由带上了自己都没发现柔和:“抱歉用了卡洛琳校长机甲,如果火烈狐受到什么损坏话……”

“不不,没关系。”艾德娜洁白秀美手轻轻覆他手背上,微笑道:“其实校长和我都需要你帮一个忙……”

他们两人一坐一站,艾德娜微微俯身,秀发几乎洒加文大腿上。

迪恩边上微微皱起眉,虽然知道那两人都是ega,但这亲昵一幕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古怪且微妙感觉。

“什么忙?”

“你知道我们每年都会参加机甲联赛,而且每年都会对上双子座星际军校。今年他们有几个特别厉害学生,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绝对不能输。”

艾德娜抬头看了眼迪恩。

“你们是这届优秀学生——虽然配合有些不协调——但我还是想请你们组队,为皇家军校取得胜利。”

迪恩霍然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听加文道:“好啊。”

艾德娜仿佛也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一时有些意外。

……实际上加文也觉得意外,好像看到艾德娜他就情不自禁想答应她要求,所有应承话下意识就出口了。

“真是太好了,我会安排他们为你伪造身份——另外一切都不必担心,校长和我都会为你打掩护。”艾德娜说着紧紧按住加文手,感激道:“谢谢!”

“……”加文突然又觉得答应也没什么了。

“你为什么答应她?”几分钟后艾德娜出去,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时候,迪恩终于忍不住怒道:“这次危险还不够?!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加文奇道:“危险是你造成吧——我想想,ega保护法里这种情况判几年来着,二十?”

迪恩:“……”

加文无辜看着迪恩,Alpha军校生脸色难看得如同锅底。半晌加文终于良心发现,叹了口气说:“抱歉,我不该插手你比赛。”

“这明明不是重——”

“我太想主导战斗,忽略了那其实是你战场。”加文主动伸出手,说:“对不起,请接受我歉意。”

他修长手指还缠着绷带,掌心向上,坦诚无欺。此刻迪恩心情就如同刚才加文看到艾德娜,那是完全没法也不能拒绝。

他挣扎着握住加文手,半晌沉声问:“你一定要跟我去打机甲联赛?”

“——是,那是我们战场。”

加文眼神明亮坦荡,简单一句话说来,竟有种直透人心魅力。

其实这话从他嘴里出来那简直就是职业习惯,但单纯迪恩可不知道这个,当时就忍不住有点心动,下意识说:“既然这样话……”

“去了一起输么?”门口有人冷冷道:“还真让人同情啊。”

两人一回头,只见克莱尔穿着战斗制服,嘴角贴着纱布,抱着手臂靠病房门口。

克莱尔身高几乎和迪恩不相上下,金褐两色参杂头发显得非常凌乱,脸上还有青紫和血迹,看起来有点狼狈——跟迪恩不同是他身上有股叛逆狠气,眉骨高眼窝深,目光中充满了不加掩饰高傲和敌意。

迪恩立刻有些警觉:“不关你事克莱尔,你……”

“——没错,就不跟你一起输。”加文打断了他,和蔼可亲道:“乖,去找你小伙伴吧。”

克莱尔:“……”

克莱尔差点没绷住,死死抓住门框才克制住上前冲动。他紧盯加文和迪恩握着手,几秒钟后“哼”一声,满脸不屑一顾,转身大步走了。

几个学校参赛人选都定下来后,按照往年惯例,皇家军校邀请所有学校选手及教官,举办了一场预热晚宴。

别看皇家军校不招皇帝待见,它到底顶了个皇家名头,整座礼堂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帝国贵族酒会都不过如此了。晚宴当天各大军校代表纷纷乘坐飞艇到达,亮相时全部西装礼服正式无比,远远望去相当气派。

加文是顶着别人身份参加比赛,这时肯定不能随便露脸,便和艾德娜躲角落里吃东西。这两人都很会吃,趁海尼星蒸鱼还没上时候就把鱼肚那块儿挖走了,每只薄荷塔端上去前都被摘走了金苹果片;可恶是他们一边吃还一边对入场选手指指点点:“这个绝对打过假肌剂,你看壮得跟猿猴似……那个领带怎么是玫红色?以为这是来相亲?……哦看戴纳校长!他鼻子起码比上星期上报纸时高一截!Alpha也做基因整容?!”

戴纳疑惑抬头张望,卡洛琳讽刺问:“校长先生?”

“……嗯,贵校晚宴真让人印象深刻。”戴纳不自然揉揉鼻子,“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决赛主场布置。”卡洛琳冷冷道,“陛下转告我说你们希望把机甲凤凰抬到场边,胜利者将当着全宇宙媒体面带走它。”

“哦——是,我认为这样能激励选手斗志。您不这么认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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