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专业第二成绩毕业了,可他却是第一。毕业那天他说:“我想和你结婚。”她心里那么高兴,她说:“好。”她就这样把自己嫁了。
婚后她才知道,他和家里大闹了一通才争取到娶她过门,所以他母亲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冯家是迫于无奈才接受她,她所有依靠都他身上。可是有一天一个所谓朋友提起了白寅初,他回来后就翻了脸。长达一个月漠视,他们还婚中,谁能够忍受?南钦觉得自己嫁错了人,不管她怎么示好,他根本就不理睬她,于是才有了后来分居十个月。
现想起来,婚前时光反而幸福。她美国没有什么朋友,他是黄埔军校保送出去进修,校友一大堆。刚开始他有聚会,大不了中途给她打个电话,后来渐渐带她参加了,那些人都打趣管她叫“良妹妹”,她是他钦定太太人选。她以为嫁给他是件荣耀事,他们也一定会过得很好,谁知结婚了,却闹到这样田地。
她唯一庆幸是他还爱她,他们彼此相爱,只是缺乏沟通。她抚抚肚子,眼下又有了孩子,也许等打完了仗,把一切都处理好,他们可以从头开始。
她倚他身边睡去,那么久了很少这样踏实过。醒过来时候两个人紧紧缠一起,这是老习惯了,无意识里依然搜寻对方身体,要互相依偎才能睡得好。
太热了,身上黏腻,是汗。他拉她起来洗澡,洗完了要带她去海边。
南钦晕头晕脑被他剥光了,他满意地上下打量,觉得她身材比以前好了。两个人对坐着,他给她擦洗身子,大不了揩点油,也没有太出格动作。后捧着她微微突起肚子亲了两口,让她搭着胳膊下地,叮嘱她,“当心地上滑。”
她披上浴袍回头看,他到底没有离开浴缸。她晓得是怎么回事,现站起来一定会很尴尬。她脸上发烫,忙退出了盥洗室。
他换了白衬衫出来,头发刚洗过,神清气爽模样。近海滩离零和路不远,开车过去十几分钟,赶到差不多能看日出。
万点金光跃出海面时候他携她下车,牵着她手一本正经告诉她,“我不会娶那位赵小姐,我有太太,不管闹得多凶,我们结婚证还,我们没有离婚。要做妾也是她,你是正房太太,永远都是。”
南钦古怪地看着他,他也想到妾了,难道真打算来个联姻么?
他忽然意识到,愣了一下忙改口:“没有妾这一说,我们是受过教育,不能像老辈里那样。我回头找姆妈谈谈,你现怀着孕,不要让那些不高兴事坏了心情。我明天中午就要走,你是零和路还是回陏园去,你自己决定。要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吃顿饭,以前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过是出了点小岔子,过错都我,你陪我一起回去赔罪,好不好?”
她想起冯夫人茶馆里那些不留情面话,如今再回去面对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心态。她有些怕,可是他要去打仗了,她得让他后顾无忧。就算是为了他,她也应该答应回去,至于回去后是怎样局面,她简直不敢想。
他倒不逼她,笑道:“你暂时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先和母亲知会一声,然后再去同父亲告罪。他们知道咱们有了孩子,一定不会为难你。”他来捧她脸,用力搓了搓,“怎么愁眉苦脸?不高兴么?”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良宴,我会一直等着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说好,“我要把那些联匪打个落花流水,等胜利了,我带你和淑元出去旅行。”
南钦奇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是女孩呢?”
“我照着清宫表推算。”他说得很笃定,“俞副官打听来,据说这个表很准,我就派人手抄了一份。对照你年纪和受孕月份,查来查去都是女孩,所以先取了个名字,万一那时候还没打完,别耽误了登族谱。”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傻人,还去查什么生育表。心里却暖和起来,鼻子酸酸又想哭,怕被他看见,便蹲下来拿枝桠沙地上胡乱画画。
“我来堆个城头。”他卷起袖子拢沙,像模像样做出个楼兰古城来。又旁边造了座斜塔,“可以去意大利转转。”
南钦点点头,“然后去以前学校看看。”
他笑了笑,“就这么定了。”看看表,无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等晚上再来接你。”
他们手挽着手往堤岸上走,谁都没有发现,身后斜塔已经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