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却是假装未曾瞧见, 转身直接往软榻那边走去了。
不多时, 进来的却不是素素, 只见司竹领着几名小丫鬟进来了。
将一方小几摆放在了软榻上。
丫鬟们轻手轻脚的将托盘里的各类形形色色的碟子摆放在了小几上。
得知沈毅堂回了,厨房里备了许多菜肴, 小几上摆放得满满当当的。
许是这日忙活了一整日,片刻未曾停歇, 有些累也有些饿了。
春生坐在软榻上拿着勺子吃了半碗汤, 又举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沈毅堂原本以为春生将那个丫头支出去是要来安抚自个, 却不料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
沈毅堂瞧着她的背影, 只忽然间板着脸握着拳往床榻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却是打在了一团软绵上, 憋得慌。
不多时, 便瞧见丫鬟们端着晚膳进来了,忙活了一阵后丫鬟们又退了下来,屋子里复又彻底的静了下来。
春生动作很轻,细嚼慢咽的, 偶尔能够能偶一两声筷子与碗碟碰撞时出的清脆声响。
沈毅堂原本面上还有怒气, 一个人气了会儿, 只觉得堵得慌。
听到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又忍不住抬着眼往那边瞧了去。
沈毅堂远远地瞧着春生, 柔和的烛光, 只瞧见她的侧影,许是光线有些朦胧,只觉得衬托得整个身子温婉娴静, 微微低着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恬静淡然。
她的侧脸宁静柔和,浓密的睫毛像是一道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刮着,瞧着只举得心窝子痒痒的。
一时,想起方才那个素素,那个小丫头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那般与他说话,虽然听了委实有些冒火。
不过,不过一想到她竟然那般关心他,心底里的惊涛骇浪竟奇迹般的瞬间平静了下来。
思及至此,沈毅堂所幸撑着脑袋躺在床上,光明正大的直盯着春生瞧着。
春生用完了晚膳,只觉得用得有些多了,腹中积了食有些不大舒服,便又将晌午整理的那些账目找了出来复又核对了一遍。
此刻,屋子里的丫鬟们早早的便已经退下了,屋子里静悄悄地。
沈毅堂一直躺在床榻上百无聊奈的等着,等啊等啊,左等右等还不见人过来。
一睁眼便瞧见竟然给忙上了,且一时半会儿还忙不完的模样。
沈毅堂只蹙着眉,一副不大满意的模样。
半晌,只忽然间干咳了一声,春生眼皮未抬。
沈毅堂又咳了一声,春生半点反应皆无。
沈毅堂的脸顿时全黑了。
春生待腹中的食消散了些,这才吩咐备水沐浴。
待洗完澡,又将头绞干了,这才觉夜已经极深了,往日里这个时辰早入睡了,春生这才走到床榻前。
瞧见那沈毅堂紧紧地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走过去,往他额上探了探,见温度正常,只盯着他的眉眼瞧了片刻。
忽而脱了鞋子爬到了床榻上,从床头的暗格里寻了一盒药膏出来,又下床寻了一捆白布与剪子过来。
来到床尾,轻轻地将沈毅堂的右腿裤脚撩起了,膝盖那里正捆了一圈白布。
春生轻手轻脚的拆开,膝盖骨上被蹭了一大块皮,皮肉模糊的,瞧着只有些吓人。
还是下午他吃醉了熟睡时,忽而想起那杨二的话,说是下马车时摔了一跤。
春生一时想起,又瞧见裤子被蹭坏了一块,染着点点血迹,因外头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常服,隐隐遮住了黑色的裤腿,一时并没有注意。
待撩开一看,这才觉破损的布料已经粘在了皮肉里。
便是喝醉了熟睡了,她整理伤口的时候,还瞧见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会儿春生轻手轻脚地,见他闭着眼,面色平静,这才放心的重新上了药。
一时,整理完了腿上的,又小心翼翼的抬起了他的臂膀,左臂上的烧伤已经过了七八日了。
然而许是这几日并未曾好好的上药调理,碗口那么大的一块皮仿佛被烤熟了似的,又红又肿。
原本起的血泡这几日消了,但那一整块红肿不堪的皮肉,瞧着依旧狰狞。
春生一时瞧了,心里只有些复杂。
不由便又想起了当年,她将他一把给咬伤了,那一整块皮肉差点都被她给啃了下来。
思及至此,春生不由抬起了沈毅堂的左手,大拇指的那个位置还残留着一圈深深的齿痕了。
这样霸道蛮横的霸王,谁能伤得了他分毫。
然而,每一次受伤仿佛都与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