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隅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喝了起来,一派不置可否的模样。
炘炎再度为一隅斟茶笑道“一隅先生,恕我愚钝,不知这上达谛听之事,该是找何人做,这谛听又该由谁来充当更为妥当?”
一隅抬起头来,看着为自己斟茶的玉王,笑道“一隅福气真是大得很,竟然引得二位王爷为我一介草民斟茶倒水,罪过罪过。”
炘烙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一隅先生这是什么话,怎么先生当不得我与九弟为你斟茶呢?”
一隅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贤王素来执掌兵部,可谓是国之砥柱,皇之基石,权限之大,天元国内除了国主和国后竟无人出其左右。再言玉王乃我织网盟主的夫婿,这盟主夫婿的茶真是千斤重,一隅喝不得,也喝不起啊。”
炘炎微微一笑,儒雅而温和的道“哦?那先生道道,何谓喝不得又喝不起呢?”
一隅偏了偏头,微笑道“所谓喝不得,这皇子之茶,非国事无缘能喝。而这皇子之茶,非皇族无缘能见。这茶若喝得不是皇亲国戚也得是王公大臣,怎么我这一白丁喝得的?再言这国家大事,草芥之民岂能懂得?无非是个搬弄是非,徒惹事端,又外乎是个茶余饭后,闲聊趣事,当不得真,也做不得真。”
炘烙摸了摸鼻子,有些纳闷的问道“那先生何谓喝不起呢?”
一隅打开折扇,微微一扇,一派书生淡雅之气“所为喝不起,这皇子之茶,只在非常之时才能品上一品。而这皇子之茶,白丁能得见不是皇子失势之时便是皇子麻烦缠身之处。这茶若喝得起,非得有过人之识,能人之辩,异人之力,安邦之才才行。再言这平头百姓素来是市井之辈,只懂得斤斤计较,只晓得平安知足,哪有这雄心壮志一展宏图?何况下里巴人素来是读书不多,只明白乡里乡亲,只知道羊肠调,哪有这阳春白雪献于皇族?”
炘炎弯起眉毛,笑了起来“我倒不知,一隅先生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主儿。不过这茶先生本就喝得起,能被洛儿封为天元坊主,必是这卧龙凤雏之辈。更何况先生大才,审时度势,知时辩微的本事已被我与八哥锁敬佩,这皇子之茶,先生也是喝得起之人。”
炘烙见弟弟,夸赞一隅,了然炘炎的心事,立刻造势而曰“正如九弟所,一隅先生是个喝得起也喝得的大才之人,莫要谦虚了。”
一隅收起笑意“区区几言便是大才,不知贤王和玉王怎么识人辨字,查人心术,懂人动机的?”
炘烙一听这话,跟炘炎对视一下,有些莫名。
炘炎垂了垂眉,放下茶壶,坐回原位,思虑片刻便忧愁道“一隅先生,方才你喝不起是因为我和八哥之事涉及到太子被废与否,实乃朝纲之本,涉及到方方面面,又牵扯到朝中诸多大臣,我明白你实在不方便细。但是我与八哥也是被逼到了没办法,既是再难,我和八哥也想试上一试,毕竟身陷囹圄的可是我的亲大哥。”
炘烙配合炘炎,一起皱眉忧思道“哎,不瞒一隅先生,我跟九弟炘炎也知道大哥炘戎这次被废除太子之位在所难免,但是既是如此,我和九弟也想试上一试。毕竟这血脉至亲,从的兄弟情义,不能因为局势过差,思虑甚周,而泯灭了感情和良心。”
炘炎头“一隅先生,八哥的也是我想的。我跟八哥炘烙和大哥炘戎从一起吃一起玩,都是在母后那里长大成人,这份感情,我无法跟一隅先生您用语言描述。岂是我也知道,大哥此番想要咸鱼翻身是几乎无望的。但是事在人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想放弃。就算,就算”
炘炎盯着一隅,握紧了拳头,全身紧绷“就算大哥真的被废除了太子之位,我也不希望大哥被贬为庶民,从此过着被人欺辱被人践踏的后半生。毕竟大哥是皇族之人,哪怕有罪,我也希望大哥过的顺遂平安,我也希望大哥过的平淡富贵。”
一隅挑了挑眉“玉王和贤王当真如此顾念手足之情?”
炘烙瞪起眼睛“我亲大哥,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袖手旁观。我做不到这么冷血。”
炘炎脸上有了些许的恼意“我嫡亲的大哥就算做的再糟糕,我也做不到因为识时务而丢失了良知和本性,我做不到不去求助大哥。”
一隅笑了起来“难得啊,皇室之人还有这般在乎手足之情的,看来是一隅我寡闻陋见了。也罢,既然两位王爷这般希望救助太子,方才一隅的上达天听,顺应民心,是非常手段,却是非常之需,此乃帝王之心,黎民之福。岂是也是有章可循,有法可依,有事可为的。”
炘炎放缓脸上的表情,燃起希望“请一隅先生教我,该如何可为?”
一隅脸上露出笑意“不知玉王可知太子爷近几年的所作所为,以及近几年的所做所想?”
炘炎摇了摇头,一片惘然。
一隅又问炘烙“不知贤王可知太子爷近几年的时事动态,以及近几年的朝野追随?”
炘烙摇了摇头,一片茫然。
一隅轻叹一声“怪不得两位王爷自称是外围之人,看来两位王爷的确不知太多的细节和内幕了。”
炘炎长揖而拜“请一隅先生教我。”
一隅连忙扶起炘炎,笑道“玉王何必如此过谦,又何必如此多礼?两位王爷当知,这月满盈亏,这物极必反,万事万物既有人无完人,也有这金无赤金。太子爷虽然贪赃枉法,虽然玩弄权势,虽然倾轧臣工,但是太子爷有两件事做的还是极好的。”
炘炎有些好奇“哪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