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启程。
战马的铁蹄,厚重的车轮,在这早市未起的陵城大街上发出低沉的声音。
遥遥传来,恍若低低战鼓。
一个个人头陆陆续续自两侧的楼房中露出,一双双眼睛慢慢凝聚在这只队伍之上。
却也不知道是大伙还睡眼惺忪的原因,还是这只队伍太过杀气凌厉、引人心颤的缘故,这么多人遥遥瞧着,竟都无一人言语。
天地之间,唯有马蹄哒哒、车轮轧路之声。
无忧瞧着队伍越行越远,最后终于一个拐弯,消失于眼帘,这才嘴唇微张。
“那封信,你去帮师傅送去傅府吧。”
没有人听到他说话,可他的声音,却准确无误地传递到了隐于暗处的眸霎耳里。
自从梁远博诬陷夏侯舒一案了解后,傅天麟便从未露面,甚至在这期间,连他的风声也未透出来分毫——夏侯舒自清楚这是何缘故。
傅家虽有名声地位,可说到底,并未涉及官场,如今傅天麟于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指证了梁远博,那梁涉最近又不能对夏侯舒如何,这怒气,指不定会发到他的身上。傅家老头子傅德生心思通透,这一点不会想不明白,将傅天麟严格管束于府中,也是属情理之中。
既是情理之中,她这段时间也并未上门打扰。
不过此番,夏侯舒将去皇都,再次归来,还不知是何时候,她本人虽同傅天麟直接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可作为原主夏侯舒的好友,再加上这一次傅天麟的鼎力相助,她于情于理,都应当道一声别的。
当然,除此之外,信封之中,还给傅天麟留了东西——足够保全其性命的保命符。
眸霎的身影,如一阵清风,很快消失不见。
很快,和煦的阳光穿透云层,彻底照亮这一片陵城土地。
头顶的湛湛蓝天也在这等光辉中,显得更加明显。
与此同时,陵城上空,西方、北方、南方、三个方向,先后共三只矫捷的雪色信鸽扑腾着双翅,朝着遥远的东北方向快速飞去。
“总共三处方向。”陵城以东,有一片山林,这片山林也紧靠着千里山脉,此时此刻,在这密集的山林之中,夏侯舒正仰头看着天空。
就在刚才,三只白鸽正先后从她的视线中快速掠过。
身旁,是南曌平静的声音:“是东北方向。”
陵城东北方向,千里之外,便是南圣皇都盛城。
夏侯舒没有说话,但她的眸光中,已有寒光凛冽。
一旦触及,无人会怀疑其中的刀光剑影,杀机毕露。
夏侯舒低下头,转身:“走!”
她今日着了一袭宝蓝色的宽大袍子,此刻行走之间,浑身都染着一股肃杀之意,竟是别有味道。
身后,南曌的目光,深沉而宠溺。
前方再如何狂风暴雨,他也能为她挡。
……
转瞬之间,二十日已过,又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
盛城。
盛城果真不愧是南圣皇都,这里比起陵城,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新新景象。
高高的城墙之内,是绿瓦红墙、横出飞檐,宽阔的街道两侧店肆林立、繁荣不已,粼粼而来的华贵马车更是一辆接着一辆,在如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来来往往。
就在此等一如往常的喧闹中,一声嘹亮的吼声,却让这十里长街的空气都不由得一窒。
“前方各位,且速速让路!我家世子爷要入城了!我等听从翎王之命,清空道路!还请各位速速让行!”
这话里虽然用了一个‘请’字,可仍旧好生霸道!
世子爷要入城了?
哪家世子爷竟然这么霸道?
入个城还要命人开路?
这样的强权之下,自有不甘心者不愿让行,仰着头,挺着腰,站在原地。更甚者,直接将马车赶至路中央。
“让路?!凭什么让路?天子脚下,莫非王土,究竟是哪位主,竟如此大胆?”
“没错!谁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想要从这过去,除非踏着我们的尸体!”
“对!尸体!”
这样的事情,只要有一人亢奋,很容易就带动所有人一同义愤填膺。
一个个都赤红着脸,对着那位毫无章法的主批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