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雯雯扔下钉耙,擦去嘴边的血迹,道:“还,疼,但,能说……”
“太好了!”
陈氏欢喜了起来,招呼着,从袖口里掏着,可掏来掏去却只有二十多文钱,眼眸一暗,忍不住啜泣道:“我真没用,这点钱抓药却是不够了。”
杨雯雯摆手,道:“我,没事……”
杨满仓挠着脑袋,道:“娘,陈大夫人挺好的,他上回说了,阿姐后面还要用药,说上回的诊金够了。”
陈氏瞪了他一眼,道:“小孩家家,懂个什么?那是陈大夫见我们孤儿寡母可怜,以前又受过你爹爹恩惠才这样说的。”
顿了顿又道:“只是我们已受太多恩情了,却是不好再麻烦人家。”
杨雯雯抿嘴,笑了笑道:“没,事,养几天就好。”
顿了下又道:“阿弟,抓,鱼去?”
满仓欢呼了一声,道:“阿姐,我们一起去,门口那小河里好多鱼儿,我可厉害了!”
杨雯雯点头,见陈氏踌躇,便道:“鱼,卖钱。”
陈氏的身子猛地一震,抬头看着杨雯雯的眼里满是惊愕,喃喃道:“小娘,你,你不是最鄙夷商贾之事么?”
杨雯雯头上冒出了黑线,忽然觉得这原主未免迂腐了。人都快饿死了,哪还顾得上那多?
她摇着头,“还,聘礼,让,其,无话可说。”
陈氏怔了下,然后点点头,“你们小心些,娘去给你们拿箩筐。”
须臾功夫,陈氏便拿了个鱼篓出来,还有一个网兜。看着很是简单。就这样的工具就算使出浑身解数又能抓多少鱼卖钱?
不过是给小孩儿玩的把戏罢了。
陈氏心里很清楚,不过看到杨满月好似性子比以前开朗不少,也懂事不少了,心里安慰。想着她找点事做也好。至于其他倒不担忧。满仓去抓鱼的不过一个小水塘,浅得很,满仓这小,那水也只到他大.腿根处。
权当是给满月排解忧虑吧。
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陈氏默默这样想着。
杨雯雯跟在弟弟后头走着,脑袋四下转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捕鱼不过是借口,其实是想避开陈氏,想从小孩身上下手,搞清楚她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代。
这应该是一个还算富裕的村子。因为有许多的二层小楼。
江南多雨,特别是浙江宁波一带,每到黄梅时节,家里潮湿。所以有点条件的人家都会造二层的木楼。此地木楼很多,看来这个村是比较富裕的。
除却这些外,还有许多像她家那般的,就是白墙灰瓦的一进院子。宁波人行商成风,从古至今就如此,这在别处看来不错的宅子,在宁波人眼里看来却是家境稍差了。
清晨下过了一场雨,穿过了一条青石小路后,道路就变得泥泞了起来。不过杨雯雯却不是太在意这些。在城市久了的人最想回归的是田园。
雨后,泥土地散着清新,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貌让人陶醉。走了没多久,便见不远处有片池塘,一群小孩已在那儿嬉耍了起来。
杨满仓显得有些畏缩,忽然就往后退。杨雯雯眯眼,伸手牵过杨满仓的手道:“阿,姐在,不怕!”
杨满仓愣了下,随即惊喜了起来,“阿姐,你不讨厌我了吗?”
杨雯雯蹙眉,小声道:“阿弟,其,其实,我,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
满仓仰头望着她,小脸上堆起了忧愁,“阿姐,吃药会想起来吗?”
“恩?”
满仓一脸认真地道:“要是吃药会好,我就多抓鱼。”
说着便抽出自己的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阿姐,我水性很好,很会抓鱼,能抓好多鱼。”
杨雯雯心里又酸又暖,拍了下他的小脑袋道:“笨!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满仓立刻转忧为喜,欢喜地道:“对哦!我怎么这么笨!阿姐虽不记事了,可还是这么聪明!”
说着又看向了杨雯雯,迟疑了下,看了看她,然后小心地把小手伸过去。
杨雯雯一把抓住他的小手,道:“小,笨蛋,抓鱼。再告诉,阿姐,阿姐就都知道了。”
“恩!”
杨满仓兴奋地应了一声,与杨雯雯一起朝着池塘边走去。
走了没几步,那些小孩见了他们,先是愣了下,随即嬉笑了起来。鱼都不抓了,冲着二人就过来,一靠近便围着杨满仓与杨雯雯打转了起来,手打拍子,嘴里唱道:“杨家的娘子克了父,克了母,要嫁个煞星!扫把星不肯配煞星,半夜取根绳玩吊吊!吊颈的娘子还有个骚继娘,再把笨阿弟来牵,一家都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