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历三百四十五年四月,春耕结束,夏收还未开始,正是农户青壮趁机出外打零工、弄点油水的日子。
距离东都城门数十里外一处小镇名为河滩镇,本来这镇子是不存在的,可自东都建立以后,因为这地方的恰好位置,让不论是离京还是入京之人都会在这宽敞平坦的河滩处歇息一会儿。
慢慢的,这地界就形成了入京离京必歇之处,自然这地方旅店酒馆就成了镇子最多的建筑。
当然,河滩镇内的旅店酒馆也是有好有差的,好的当然是招待达官贵人的,差的自然是平头百姓,像大道两旁的酒馆就是如此,此刻中午时分,宽敞的沙子路被太阳晒得热气腾腾,无数路人都挤进边上四面敞风的酒馆内,要嘛花上几个铜板弄点茶水解渴,要嘛就是点上几样小菜一壶小酒,三五人的聚在一起一边吃喝一边熬过这炙热的午时。
只是虽然这些酒馆有着遮挡,又四面通风,可加上炎热天气和密集人群,还是让一些汉子忍耐不住燥热气息的大声吼叫起来。
“他**的!这年月真是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他**的!上次和我们抢生意的风云镖局知道吧?”一个敞开衣服露出一身腱子肉的壮汉喝了一口劣质酒,喷着口水的吼道。
这壮汉边上的几个大汉纷纷点头迎合:
“知道,上次那单生意可是足足百金啊!就因为风云镖局那帮混蛋们仗着人多抢去了,真是让人恼火。”
几个大汉都是一脸不忿的吼道。
“嗨!你们还别羡慕,风云镖局这次可是亏大了,说不得支撑不下去呢!”第一个大汉依旧大声吼道。
“咦?大哥,这话怎么说,难道他们失镖了?”众汉子都是一愣。
“呲,告诉你们啊,风云镖局不但镖丢了,还连护镖的手下都没回来,亏大了。”大汉咧着牙说道。
“不可能吧?风云镖局门路可是和我们一样广的,而且不就是运送一批货物到东郊州嘛,就是过个州的事,这都会出事?到底哪个强人干的啊?”众人满脸震惊。
“强人?嘿,可不是强人,而是东郊州的驻军。”大汉没好气的说道。
“驻军?不会吧?他们居然连人带货一起吞了?不是这么凶残吧?不是有规矩收过路费就行的吗?”
众人几乎要蹦跳起来了。
“呸,你们还以为是以前啊,现在除了五个都城地带还能保证安稳外,其他全国各州哪儿不是混乱不堪啊!以前打的关系一场混乱下来,找都找不到了,知道为什么我们局主现在根本就不敢去外地,那真是一去一个死。”大汉拍着桌子吼道。
“唉,这世道啊。”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这边镖局的大汉在牢骚,那边几个文士打扮,可怎么看都很酸楚模样的中年人也聚在一起闲话着:
“可恶,如若不是阉党,天下哪里会混乱成如此模样。不除阉党,天下不得安宁!”一个酸丁正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哎呀,兄台不用如此激愤,现在就算是消灭了阉党,这天下也必然混乱。”另一个酸丁神色有些绝望的淡然说道。
“此话怎解?只要消灭阉党,圣贤之士自然能够出头,辅助天子恢复天下秩序啊!”第一个酸丁不满的说道。
“哎呀,你啊你,难道你都不聆听天下消息的吗?现在天下各地,驻军和官员们全都恣意妄为,盗贼横行,无数民众为了躲避战火而抛荒逃难,而农夫一逃,自然起了连锁反应,盗贼军队越是迫害,就越是粮荒。其他地界都快成地狱了,我们这京畿地界还能如此安稳,可真是多得阉党的照顾,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叫嚷灭掉阉党,这阉党真要灭了,我们京畿地区也将完蛋。”另一个酸丁不屑的说道。
“哇操,你这逆賊!”那个酸丁拍桌子了。
那个一脸绝望神色的酸丁无奈的叹气:
“你们不要做无谓的争吵了,这阉党迟早会完蛋的,因为阉党凭藉的是皇帝的权威,皇帝不在了,阉党自然失去法理的崩溃。”
“什么意思?皇帝为何不在,皇帝陛下可是正春秋鼎盛……”酸丁刚说到这就突然无语了。
另一个站在阉党那边的酸丁也跟着叹口气:
“唉,皇帝重病陷入昏迷,皇族又不知被哪个逆贼所害,居然连偏远血脉都没留下一丝,整个皇族就剩下皇帝陛下一人,连公主都没有一个,皇帝陛下一旦驾崩,这大秦帝国不崩溃才怪,法理的继承人都不存在了。”
他们虽然不居住在都城内,可也是京畿人士,消息自然灵通,再说先前皇族血脉,不论男女都莫名其妙的出事,可结果也让知道消息的人胆寒不已。
因为到最后,整个皇族只剩下皇帝一个,而这皇帝还整天卧病在床,连个怀孕的妃子*女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只要这个皇帝一挂,大秦帝国就要灭亡吗?估计这也是各地官员驻军恣意妄为、不顾律法的缘故了,大秦都要灭了,大秦律法还能当个屁用啊!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乱世,三个酸丁文人都忍不住哀叹一声,悲苦的端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口。
也许是那桌镖局大汉带头,也许是那桌酸丁的哀叹引起,反正整家酒馆的气氛开始朝着怨天尤人,哀叹世道不好,做什么都有危险,到处吐苦水去了。
当然,也有一桌吃着大碗酒肉的彪形大汉,不知道说道什么,各个得意的哈哈大笑,让本是空旷的四周更加的空旷。
平头百姓可都眼尖得很,一见这桌人不是什么好货色,各个都闪得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