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也知道自己是请不来王静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个年轻人有着他太多不了解的地方。不过可以肯定地是,驸马比司马光中兴大宋更加积极,动作也更大,更像是他和司马光的中和——有着司马光一般的谨慎,又同样具备自己的才干的进取精神!令他非常可惜地便是王静辉始终不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对自己也是若即若离,时而反对,时而,让他难以看透其中的原因——驸马既不贪权更不缺钱,这么做的初衷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说驸马一心为国毫无私心,这很难让他想像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会有这样高的境界!
转天。王静辉所设想地宴会终于还是没有举行。而是三天之后几个人才坐在了“九味居”最顶级的包间中开始了这次非常有重要意义的讨论,这也是保守派和变法派驿方阵营领袖间的第一次直接对话。
之的以推迟了宴会还是因为司马光家中有事不能到席,不过这只是突发事件,王静辉想得不错,最关心大宋财政状况的司马光对着北方常仓已经贷出去的三四百万贯青苗钱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纵使是自己地政敌来承担由此而产生地严重后果,他也在所不惜。
在这次会议上,司马光虽然和王安石还是有些不对牌,对变法上的一些观点有着很大的分歧,但在解决现在北方所面临的困境,两人在王静辉的调和下都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至于对这三四百万贯的青苗钱该如何回收,既要保证朝廷的利益,又不有对已经身处水深火热的北方百姓雪上加霜,其实王静辉早就有了解决的方案,一直以来他就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对现在已经有很大争议的青苗法进行改革。想要藉此将银行引入北方,从而将大宋帝国高利贷最高的北方利率给压下业。
三百万虽然很多,但在王静辉的眼中却并不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不过这给他提供了珍上介入北方经济地重要契机。以往他在黄河以北经营手法便是介入土地,同时也放贷,但放贷的利率和北方大豪的利率相比要低一些,为四成左右,对于租种自己土地的农户则是两成,这样不会引起北方土豪太大的反弹。一直以来他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想要一劳永逸的将北方的高利贷利率打压到两三成的地步,有王安石的青苗法在前面开道,不仅将北方的土豪高利贷经营彻底摧毁,并且由于在实施青苗法的时候,惯有的将富户与贫户捆绑的方式使得这些地方土豪除去有着深厚背景的人之外,都要面临非常严重的亏损,甚至在地方官吏的来意操纵下有家破人亡的危险。王静辉就是想要这个机会,以救世主的姿态介入北方的金融领域,当然为了不引起反弹,他还是决定用老办法——捆绑地方势力的资本成立银行。
王静辉打算个人出资将朝廷在北方所发放的青苗钱全部买下,并且将根据各地受灾的情况进行利息浮动调整,在目前受灾最严重的河北诸路不仅不会收利息,反而还要追加贷款帮助当地农民恢复生产。当然王静辉买下朝廷在北方的青苗钱,朝廷也会提供相应的政策,青苗钱的利息收入王静辉是不会给了,只是还回本金,这对于王安石和司马光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相比潜在的暴乱可能,他们更希望以和平的方式来渡过这次危机,至于青苗钱,在这样的大灾之下能够不扰民的收回本钱,他们心中已经非常满足了。
对于这样的方案,司马光和王安石都没有任何异议,在大宋也唯有王静辉有这样的手段,可以做这样亏本儿的买卖——不过以驸马良好的记录来看,这笔“青苗债务”到了驸马的手中未必会亏本儿,王安石心中更为期待的是想看看王静辉是如何来操作的,这对他以后推行变法或是改良青苗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王静辉想要做圣人,但却没有圣人的天赋——他要赚钱,癣眼前一塌糊涂的局面变成自己地挣钱机器。这个难度虽然大了些,但未必不可能,想想这前后总投资很可能会超过五百万的金钱游戏也只有他能够玩得起。
王静辉也提出了几个要求:第一便是由朝敌寇出资来疏浚河北诸路境内从永静军经大名府到安利军入黄河的运河,还有修正从保州经真定府至汴都开封的官道,朝廷只用付出工具、粮食即可——除了驸马手头上地党项俘虏之外,还有从借贷青苗钱无法偿还的农户中,每户五口之家抽取一人来进行施工,参与者可免去青苗钱一年的利息,王静辉想藉此减轻自己身上的粮食负担。并且通过这项工程可以大大改善北方的交通状况,繁荣通商,只有这样,那些被摊派到城市中强行贷给商家地青苗钱才有可能收回本钱;第二便是减免今年的税收——包括农业税和商业税,今年粮食减产甚至绝收已经成为定局,农业税要免收,至于商业税要给那些已经借贷青苗钱的商家减免一半,不要逼得这些商家破产。那王静辉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在司马光和王安石的眼中,王静辉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事实上这么做对朝廷也有莫大的好处,北方遭遇了这么严重的自然灾害,朝廷肯定会有减轻税收地政策出台,不过这些要求尽管合理,但也不是这么好操作地——朝廷要为修路疏通河道付出一笔至少四十万贯的财政支出,尽管驸马提出只需要粮食和工具即可,但要想让朝臣通过这项财政支出是比较有困难的——关键是前代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更要命的便是现在地河北最为昂贵、最宝贵的便是粮食,虽然说朝廷可以组织运粮,但这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农业税全面免税而不是减轻,商业税减一半这对于大宋朝廷来说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免除今年的农业税还好说,这可以被天下称颂,被人认为是一项善举。而减免一半的商业税,不要说过朝廷那关,就是连司马光都有些摇头。
“改之,农为国之根本,河北要恢复元气,大可以让朝廷减免两年河北的农业税,又何必减去一半的商业税呢,”王安石在一旁说道。司马光和文彦博听后都点点头,认为减轻商业税收是多余之举。
王静辉听后笑着说道:“河北诸路住的可都不止是农民,再说,减免两年的农业税收,介甫先生不认为这是便宜了学生这个最大的地方吗?”
虽然王静辉只是一句笑谈,但其他三人都从中听出了深意——河北之地地官员可以自成一个派系,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他们的背后是河北大大小小的土豪、地主,经过大宋百年立国之后,通过年复一年的合法或是不合法的手段,河北诸路的农田有近七成被集中在这些土豪的手中,减免农业税收未必会真的把好处落实到农民的头上,相反倒是便宜了这些地方土豪。不过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驸马才是河北最大的地主,其产业通过和地方势力结合几乎遍布河北,所拥有的农田地产亦是达到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
“只需要一年,河北减免商业税收的成交便会显现出来。通过商业将河北的农、工及其他行业带动起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不然朝廷哪有这么多的余力去等待河北恢复元气?北方的契丹会给大宋这个机会吗?!只有用商业才能够最快的恢复北方受灾地区的元气,最大限度的容纳流离失所的农民,不然灾害一过,紧接着的便是朝廷又要扩充厢军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河北大面积的种植棉花,大宋的纺织业发展的十分迅速,楚州的商人正在满天下的去收购棉花,无奈根据王静辉给朝廷所上的奏章,一地棉花或是油菜种植面积绝不能够超过总耕种面积的四成,有了这样的规定使得棉花的价格一直就是居高不下。王静辉就是要用在今后三年之内河北会大量提供棉花作为诱饵,把楚州商人吸引过来,有了他们的金钱,那什么事情都会好办的许多。至于三年之后,河北棉花种植面积回到正规之后,又有厢军屯田所产生的棉花来弥补这个需要缺口,最终形成他心目中要在北方建成三到四个纺织中心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