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真的是你从宣府捎带回来的?”尽管陈澜素来并不在乎配饰,但丈夫送的这些东西却异常符合她的心意,可高兴之余,她想着他毕竟是去宣府公干,忍不住又生出了几许忧心,“你毕竟是带着好些人同行,这样的东西捎带不便,万一有人说你公私不分怎么好?”
可现杨进周那从来没有太大变化的脸上似乎还掩藏着几分期待,陈澜一下子顿住了,目光又落在了那四枚簪上头:“东西很好,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杨进周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方才淡淡地说,“你还记得我们成婚的时候从宣府过来吃酒的那些客人么?是我九月的时候就写信拜托他们,请了一位经营了几十年喜铺的老匠人做的。只那会儿老匠人病了,成婚之日东西也就没能拿到手,这次过去,我就决定自己亲手带回来。镜子和梳篦都是很早我预备的,只有这梳妆匣和簪是我亲手画的花样……我身边素来没有多少积存银钱,也不想去问母亲,所以这簪就用了核桃木……”
“呆子,木的才好,金银的就不稀罕了!”
撂下这句话,陈澜随手拿起一根簪递给了脸上放光的杨进周,随手拔去头上一支玉簪,解开了满头如云秀,又随手挽了个髻,示意他替自己插在头上。尽管他戴簪的动作异常笨拙,可那种下手小心翼翼的轻柔触感,仍是让她面露笑容。
等到夫妻俩重新出了屋子的时候,几个丫头无不注意到,陈澜头上的髻似乎和起初不同,而且绾的簪子竟是一根样式古朴的木簪。可看归看,却没有谁不识相地问。而陈澜和杨进周在东次间里的炕上对坐下来,沁芳方才上前开口问道:“老爷,夫人,昨儿个宫中赐出来的御酒还在,中午用饭时可要摆上来?”
“自然摆,以后要他再有空在家里用午饭恐怕就难了。”
陈澜才说了一句,杨进周又补充道:“再到外院帐房去一趟,那边还有我从宣府带回来的葡萄酒,是宣大总督刘部堂献给皇上的,八罐里头我得了两罐。皇上之前还笑说是用玻璃瓶装才好,可谁家里能有那许多玻璃瓶?”
话音刚落,外间就传来了庄妈妈的声音。不一会儿,人就进了屋来,却是笑意盈盈地说:“老爷,夫人,御用监夏公公差了人来,说是奉皇上的旨意送来了四个盛酒的玻璃瓶。”
说曹操,这曹操就送东西来了!
陈澜暗自腹谤皇帝拿着杨进周当枪使,如今只送一块正堂大匾再加上几个玻璃瓶,已经算是做了无本生意,可屋子里几个丫头终究是欢天喜地。因这不算是正式颁赐,也不需要出去磕头谢恩,总算是让她平了肚子里那口气。当下几个丫头连忙出去看东西收拾,等到用午饭的时候,那玻璃瓶盛装的葡萄酒就摆在了饭桌上。江氏瞧着稀罕,陈澜却是看过无数更精美的玻璃制品,对此自是习以为常。
然而,这难得的一天悠闲欢乐时光,却在午休小憩时起了变故。当迷迷糊糊的陈澜听说汝宁伯杨家的几位族里长辈在自家门口被人追打,那睡意一下子无影无踪。
“前头的人呢?难道就那么袖手看着?”
“回禀夫人,老爷已经先过去了……”
直到这时候,陈澜方才现,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睡在枕边的杨进周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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