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进宮不久,却颇得圣宠。我与她本同坐于四妃之位,相互之间并无威胁,可她那日却为何非要针对我呢?”
白桑顿了顿,嘲讽地笑了笑,道:“想必只是因为她年纪轻,自小由众人捧惯了,便也容易恃宠而骄。那几日听闻皇上常来华清殿,她便应当是怕我抢了她的风头,急急想让我瞧瞧她的厉害而已。由此可见,她是个极为争强好胜之人。那送与皇上的香囊,她自然也会同我相比,定要争个最好。”
“再说那日落水之事,依我猜想,宸妃不过是想给我个教训罢了。若真出了人命,只会将事情闹大,于她也没有好处。所以那日即便没有你,宸妃最后怕是也会将我救上来。”
白桑勾了勾唇角,看了宁初梅一眼,又道:“而真正想让我淹死水中之人,我想应当是跟在她身边的董淑仪与柳昭媛两人了。”
“据说她们两人关系极为亲近,恐怕先前便是两人一同联合在宸妃耳旁煽风点火,而后有了那日的落水一事。若是那日能趁机将我害死,再将此事全都推在宸妃身上,她们两人便能一同坐上这妃子之位了。”
“可是没想到如今却是宸妃被贬了下去,四妃之中仅剩一个位子。我想两人已能猜到宸妃是我所害,恐怕也不再会对这华清殿下手。也不知今后为着这一个位子,她们是窝里斗,还是——”
白桑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你这些日子怕是也要提防着些了。”
“多谢姐姐的提醒。”宁初梅贴近她笑道:“妹妹我果然还需要多学学了。”
解决了宸妃,至于春兰,早在几日前便不再留于身边。
白桑先前已派一名宫女偷走了春兰房中绣好的香囊,而后谴责其弄丢主子的东西,险些坏了大事,借此之由直接将春兰贬为乐下等宫女。
如今再贴身伺候身边的,是个名为云筝的宫女。
云筝比先前的春兰开朗地多,心直口快的性子倒与曾经的素馨有些相似。只是做事有些急急躁躁的,白桑向来对待下人宽甚,倒也不大介意。
早晨同几名宫女一起服侍她穿衣洗漱后,坐于镜前,也是由云筝来替她梳妆打扮。
云筝同前几日一般执起梳子替她梳着发髻。娘娘的头发可真是好呀,这般顺滑地叫人不愿放手,美中不足的就是发色不如常人那般黑,不过倒是同娘娘雪白的肤色正相衬。她这般想着,又看了身前的白桑一眼。
怡妃娘娘虽不爱说话,自己在一旁禁不住絮絮叨叨的,她却也从不骂自己多嘴,反而令人愈发亲近了。云筝梳好了发髻,今日便想要给娘娘换个更好看些的打扮。
她一一开过首饰盒的上头几层,都是与前几日相似的一些发饰。直到打开最下面那层,瞧见里头却独独躺着一根孤零零的玉簪。
那玉簪瞧上去碧绿通透的,好看地很!
云筝眼中一亮,随即便拿了这根簪子,小心插在了白桑发间。
“娘娘,您戴着这簪子更好看呢!”
白桑闻言回过神,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也一同看到了发上的那根玉簪。
这根玉簪——是有多久未戴了?
白桑不愿去想,只怕那人会再次随之一同跳入脑中。她伸出手,便欲取下头上的簪子,敛下眼道:“换一根吧。”
云筝瞧着娘娘突然恍惚的模样,有些不解,却也乖乖地应了声,想要接过白桑手中的簪子。却不想还未等自己接过簪子,娘娘便已放了手。
玉簪直直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摔成了三节。
……断了?
白桑心内似是被什么一揪,望着地上的簪子,目光有些发怔。
怎的就断了呢……
云筝见状心中大叫不好,立刻蹲下身子便要捡起来,白桑却也同时弯下了身。
“我来吧。”
“奴婢来,奴婢来,娘娘您若是不小心割了手该怎么办呀。”
云筝这般说着,白桑却已固执地捡起了地上已碎的玉簪。云筝见着心内更急了,娘娘果真是恍惚了,方才说话便连自称也不带上了,看来是极其喜欢这根玉簪的。这下不小心摔断了它,可该如何是好……
“娘娘,这……”
“放心,只是一根普通的簪子,是本宫不慎,不会怪罪于你。”
白桑的声音一如往常地轻轻淡淡。
云筝惊讶地眨了眨眼。
自己先前都已做好挨板子的准备了,可看娘娘这转瞬间又云淡风轻的模样,简直与方才那出神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那这根断了的簪子,奴婢拿去——”
她刚抬了手,却见娘娘又把手中那已碎成三段的玉簪,一节一节仔仔细细地放回了它原先所在的那一层。
云筝望着有些呆了神。
碎了的簪子也要接着用?
娘娘还果真是……节俭啊?
看着低头不语的白桑,云筝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哪里有些奇怪,却还来不及细细琢磨,便听到了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皇上驾到——”